经过短暂的混乱,道场总算是重归安宁。
学徒们——将近二百号人——端坐在道场的东西两侧,排排座,看登登。
他们前探着上身,睁圆着双目,撑大着鼻孔,反复喷吐出粗重的呼吸,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笔直地紧盯着青登。
虽然他们不再像丧尸一样,乱糟糟地拥向青登,但他们的狂热情绪仍在。
我曾经亲眼见过仁王,而且还近距离地接触过他——对于他们当中的不少人而言,这可是日后能够拿去大加吹嘘的事迹!
青登和土方岁三端坐在道场的正中央。
近藤周助则坐在他们的对面。
青登侧过脑袋,左右打量着在场的学徒们。
望着这一张张年轻的面庞,青登不由弯起嘴角,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
他对试卫馆……对故乡寄托了极深厚的感情。
因此,看见试卫馆能有今日这般热闹的光景,他心里很是欣慰、雀跃。
少顷,他收回视线,转看向面前的近藤周助。
老爷子仍是老样子。
尽管他已年近八十,但却依旧神采奕奕,丝毫不像一个耄耋老人。
说实话,自打上洛以来,青登对于近藤周助就一直怀有挥之不去的歉意。
原因无他——新选组建成后,他一口气将试卫馆的核心精英都给带走了!
近藤勇、土方岁三、冲田总司和井上源三郎——这4位既是试卫馆的老人,也是试卫馆的灵魂人物。
若是做个形象比喻的话……近藤勇是心脏,土方岁三是大脑,总司是手脚,井上源三郎是连接心脏、大脑和手脚的神经脉络。
后续加入的山南敬助亦为不可多得的超人之杰,他补全了试卫馆的“只有莽夫,缺少智者”的短板。
永仓新八、斋藤一、原田左之助和藤堂平助虽为食客,却也为试卫馆的发展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换言之,全试卫馆上下的有名有姓的人物,全都被青登给拐走了。
他们可全都是试卫馆的骨干啊。
少了总司等人的坐镇,试卫馆连日常营运都成了一个大问题!
试卫馆乃近藤周助的毕生心血。
他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座剑馆关停。
本来,在将试卫馆和宗家掌门人之位传给近藤勇后,近藤周助就此过上了颐养天年,每天无所事事,坐等着抱孙儿的惬意日子。
结果,就因为青登的“大规模人口拐卖”,他明明已是一大把年纪了,却还得拖着苍老的身躯,再度握起竹剑。
他在缺少总司等人的辅佐的情况下,仅凭一己之力,硬生生地将试卫馆这个大摊子给维续了下去……真亏他能坚持下来。
其中的艰辛,已是不言而喻。
于是乎,青登怀着对近藤周助的敬意和歉意,毕恭毕敬地弯下腰身,郑重地向对方行了一记大礼。
“师傅,久疏问候,但思念之心,无时或怠。”
近藤周助摩挲着光溜溜的下巴,发出标志性的“嚯嚯嚯”的笑声。
“嚯嚯嚯~~橘君,不必拘谨!放轻松!”
“哎呀,你回来得可真是时候啊!”
“我刚好正为你的‘不知所踪’而发愁呢。”
青登挑了下眉,反问道:
“师傅,何出此言?”
近藤周助歪过脑袋,朝道场边上的年轻学徒们努了努嘴。
“喏,你瞧,他们都是刚入门的新人。”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因为仰慕着你,所以才争先恐后地拜入此门。”
“最近呀,他们总是烦着我。”
“一见到我,就缠着我问:‘师傅,仁王大人会回来吗?’、‘师傅,究竟要到什么时候,仁王大人才会回来呢?’、‘师傅,等仁王大人回来了,我可不可以向他讨教一二?’。”
此言一出,在场的不少学徒纷纷埋下脑袋,眼观鼻鼻观心,面露尴尬的神情。
近藤周助耸了耸肩,苦笑一声。
“老实讲,我算是被他们给弄得烦不胜烦了。”
“你远在京都,每天都在国事而操劳、奔走。”
“我哪儿会知道你要到何时才会回归江户?”
“不过,恰当我正发愁的时候,你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真是回来得早不如回来得巧啊!”
说到这,老爷子换上略显认真的口吻。
“橘君,既然你难得回来一趟,就跟你的师弟们较量一番吧,满足他们的一个心愿。”
“今日过后,等你下次归来,又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我也趁着这个机会,来看看你最近又进步了多少。”
青登听罢,不由哑然失笑。
随后,他略作思忖。
仅片刻的工夫,他就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么……好吧!那就来好好地切磋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