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心宜听了这声,笑眯眯应着,一屁股坐去了薛玄凌身边。看她那喜滋滋的模样,薛玄凌实在有些头疼,便借口出去接壶热水,起身出了书阁。
“欸!”薛心宜急了,爬起来就想跟着过去。
后头的范阳公主十分贴心地伸手揽住薛心宜,故作亲密地说:“薛娘子急什么?这书阁不许燃炭火,大家都冷得很,阿九这是怕你冻着,给你准备热水去呢。”
现如今大家都这么叫薛心宜,倒是立刻就哄住了她。
往外走的薛玄凌也没管身后发生了什么,她神色不耐地提着那空壶行至院中,却没有往后厨走,而是转左进了竹林。
烦闷的情绪从午时被范阳公主打乱步调起,就一直困扰着薛玄凌。
她很想回到监舍去看看那张纸,但眼下她要是突然回去,保不齐连薛心宜都会来凑个热闹,到时候就是更为混乱的局面。
走着走着。
竹叶啪嗒落了一团积雪。
余光一瞥,薛玄凌再次看到了林含章。
“林司业,你是有什么话对我说吗?”薛玄凌实在忍不了了,耐着性子拱手问他。
竹林中的林含章像一尊玉像,眼角眉梢都不带一丝人气儿,再配着肩头的落雪,与他在长安城里的名头倒是十分相衬。
林含章察觉到了薛玄凌的的烦躁,稍微愣了一下,问:“薛大娘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这话说的,活像个傻子。
“没有。”自觉与林含章不熟的薛玄凌当然是假笑着否认,“林司业想多了,我并没有什么烦心事。”
“你似乎很讨厌我。”林含章的手微微捏紧袖摆,眉头紧蹙。
两人之间隔十来尺,冷风一卷,雪粒子混着落叶哗啦啦吹了他们满身满脸。
薛玄凌拨了拨被吹乱的碎发,依旧假笑道:“哪里的话,林司业温文尔雅,和蔼可亲,我岂会讨厌您?”
闻言,林含章敛眸没说话。
他们安静对峙,四周便只剩下了呼呼吹卷的风声。
“如果林司业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回书阁了。”薛玄凌有点冷,跺了跺脚后,一边搓脸一边说:“过几日就是岁试,没什么时间可以给我耽误的。”
说完,薛玄凌转身要走。
“等等……”林含章只觉得自己在薛玄凌面前好像笨拙得连话也不会说了,往常的那些应付旁人的经验放在此处没有半点可用的,“听说薛大娘子想要在岁试中获得甲字三等……”
走了半步的薛玄凌顿足,回头看他。
“今年岁试是由陛下亲自出题,薛大娘子想要获得甲字三等,恐怕不容易。”林含章说完就想扇自己一巴掌,也不知道他这是在胡说什么,听上去就很乏味无趣。
“是吗?”薛玄凌挑眉,对林含章这会儿的态度着实有些拿捏不准,便干脆说道:“不管是谁出题,对我而言都没有影响,不过还是多谢林司业提醒,也谢谢林司业先前发的那份题册,很有用。”
林含章抬眸望向薛玄凌,目光晦涩不明。
也不知怎的,这一望,倒叫薛玄凌从林含章身上感觉到了浓浓的落寞感。养尊处优的玉菩萨为何会表现出如此的落寞?而且还是在她这个陌生人面前。
薛玄凌这会儿看林含章的眼神,就更加古怪了。
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尤为奇怪,林含章咳了两声,以拳抵嘴,说:“从前国子学里少有薛大娘子这样一心夺得头筹的小娘子,如今有了薛大娘子,想来范阳公主她们的学业也是有保证了,陛下也会十分欣慰。”
然后,薛玄凌就看到林含章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
薛玄凌以为是他是天冷得有些受不了,但其实林含章不过觉得自己又说了一通废话,看上去太过滑稽。
他深呼吸了一口,兜袖一礼,略有学郁顿地说:“天冷,薛大娘子回去吧,别冻得着凉风寒。”
可能是林含章看上去真的实在有些惹人怜爱,也可能是薛玄凌的脑子被这呼呼直刮的北风给冷着了。
犹豫几下后,薛玄凌哈了口气,搓着手对林含章说道:“林司业其实可以叫我阿九,那日我妹妹不是跟你说过了?还有,林司业不皱眉时比较好看,皱了眉显得没有什么精气神。”
说过这些,她拱手转身。
林含章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紧接着便举步跟上薛玄凌,声音里略带了几分欢喜,“阿九岁试准备得怎么样了?如果阿九有需要,我可以帮阿九温习。”
薛玄凌脚下走得飞快,嘴里拒绝道:“不必了,林司业身子不是还没好全?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免得在书阁又生了寒凉。”
她一路飞快地往后厨走,结果身后林含章硬是半点不落下,紧跟着她。
等到了后厨,薛玄凌也懒得管林含章要干什么,劈柴烧水行云流水,如同看不见一旁站着的林含章似的。
书阁里等着的众人没料到的是,薛玄凌这烧水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