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套黄金棋盘,是世祖静妃的嫁妆之一,用的是科尔沁最好的金匠。
这金工比不得内造办的精致,却另有一种古朴之美。
这些技艺还是元宫廷传下来了,如今已经断了传承,再也找不着了。
等到太后入宫,不被世祖皇帝所喜,一年到头见不着世宗皇帝一面,静妃就将这棋送给侄女打发时间。
在五阿哥挪宫之前,太后用这个哄五阿哥玩。
等到五阿哥开府之前,太后给五阿哥收拾了许多东西,其中就有这套黄金鹿棋。
这是女子跟孩子的玩具,太后盼着五阿哥夫妻和美、父慈子孝。
五阿哥道:“这一转眼,孙儿都二十五了,也跟人学了象棋、围棋,可是都不如这个好玩。”
太后看着五阿哥,满眼慈爱,道:“那我就陪你玩两把,回头你教瓜尔佳氏,让她陪你下。”
五阿哥点头,拿了鹿棋子。
他选择了进攻,太后那边自然是防守。
舒舒的保母嬷嬷是蒙古人,却不是科尔沁部的,对于这鹿棋也是头一次见。
不过听着太后跟大家讲规则,她也就大概明白下来。
倒是几个孩子,头一次看着,对于规则兴趣不大,关注都放在精巧的金鹿、金狗上。
每一个比半个手指还短些,个头也纤细。
舒舒有些心动。
这个可以叫自己银楼打两套棋子,就是不能这么小。
这么小,孩子们不知轻重就不好了。
做大些,嘴巴里塞不下,不仅动脑,还能活动手指。
九阿哥跟舒舒想到一块去了,小声跟舒舒道:“咱们多做几套,回头爷唬人去。”
舒舒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可不是心中有丘壑的,是个臭棋篓子。
不管是象棋,还是围棋,他都下的不好。
倒是麻将,因为可以记牌跟猜牌,九阿哥鲜少有对手。
九阿哥看出舒舒的质疑,轻哼道:“小瞧爷了不是?后头且不说,前头爷先学会,还不能赢他们几天?”
舒舒眉眼弯弯,点头道:“爷说的是,肯定会赢,到时候爷别忘了加彩头……”
这是打算以后请客的时候,将鹿棋拿出来。
因为打麻将的话,没有人乐意跟九阿哥玩。
这会儿工夫,五阿哥已经下完了一盘。
鹿吃狗。
五阿哥胜。
五阿哥笑着说道:“皇祖母又让我,当年我刚学过,皇祖母就老让我赢。”
太后摇头道:“没让,是皇祖母懒了,不想多琢磨,就比不过你了……”
祖孙两个互相夸着。
舒舒的视线落在棋盘上。
五阿哥真的不擅象棋跟围棋么?
同样是棋类游戏,就是锻炼人的耐心跟心智,即便规则不同,可也是一通百通。
五阿哥比想象的还要聪慧,还晓得藏拙。
孩子们围着看着,祖孙两个没有再下第二盘,而是教起几个孩子。
尼固珠是没有耐心,听着规则就发蒙,跑到塔娜跟前道:“姐姐,咱们翻花吧?下棋用不了那么多人……”
“好……”
塔娜忙应着。
她也听不懂。
最后是十八阿哥跟丰生执棋。
五阿哥教十八阿哥,太后教丰生。
阿克丹挨着舒舒坐了,小声道:“额涅,回头叫姨娘做这个,多做一个给十婶……”
舒舒点头道:“好,不会忘了你十婶。”
前阵子丰生跟阿克丹住着六所,后头搬回来,每日也要过去一趟。
再加上丰生他们已经晓得蒙古与国语的区别,也晓得了什么是八旗,什么是蒙古藩部。
瓜尔佳氏坐在一旁,不由自主地关注舒舒。
两人之前也打过几次照面,可相处的时间不长,除了打招呼,也就是几句客套话。
今天相处了大半天,瓜尔佳氏心中有些明白舒舒日子过得舒坦的原因了。
在御前不显山不露水,贤良淑德,夫唱妇随。
私下里待九阿哥温情脉脉,不像大婚几年有了四个孩子的老夫老妻,跟新妇似的。
在孩子们面前,是个讲道理、可靠的额涅。
在长辈面前,又是孝顺体恤。
瓜尔佳氏垂下眼。
这个把月来,她始终悬着心,有些迷惘。
如今有了这样的模范在前头,跟着学,应该错不了……
因为还要回园子,晚膳就没有太晚。
申正二刻,就开始上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