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辟蹊径,走出自己的路?
贺灵川还有另一重疑虑:
大方壶的存在极度隐秘,可妖国当初是怎样发现它落在渊王手里,落在钟胜光手里?
它到底用什么法子来追踪这件神器的下落?
最重要的是——
根据渊王所言,贝迦一定能找到大方壶的持有人,无论天涯海角。
壶子不在他身上,但眼下这个情形,他勉强也算壶子的——
持有人?
贺灵川下意识按了按胸膛上的项链。
他不想横死,可是这神骨项链……它扔不掉啊!
再联想自己奇怪的命数,以及在仙灵湖水灵庙一连抽中的两支下下签,加上今晚刚刚得知的秘闻,这些事儿好像全纠缠在一起了。
接下来,他该怎么做呢?
想继续得过且过、四处游历已经不行了,谁知道神明和妖国什么时候会把目光投向他?
危机总在人不经意间到来。
知己知彼,首先要从知己做起。
他得想办法弄清大方壶的秘密。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处,为什么连神明都在拼命寻找?
妖国是神宠之国,也是号称离神最近的国度,他在这里说不定能找到一点线索。
横竖他已经在这里了。如果注定逃不掉,早知比晚知好,早准备比晚准备好。
当然,大方壶与他的关联是个秘密,绝不容第二人知晓的秘密,他得死死捂住!
……
两个时辰之前。
灵虚城,墟山天宫。
天宫最高处,摘星楼内的十六缸长明灯彻夜不灭,无论何时,这里的光线都柔和明亮。
但人需要休息。
万籁俱静,连灯花都不爆一个,两个守灯使立在长明灯旁揉了好几次眼。
他们都有修为在身,但守灯期间不允许闭目调息,只能一个劲儿打呵欠,或者使用鼻吸的薄荷油来提神醒脑。
今夜好像特别漫长,有一个守灯使捱不住瞌睡虫侵扰,倚柱睡去。
看别人睡觉总是特别香,自己更熬不住。另一名守灯使打呵欠打到眼泪都出来了,正在假想一巴掌打到同伴脸上有多解气,忽然听到沙沙声响。
对于摘星楼的守灯人来说,这动静非常熟悉,但怎会在半夜响起?
他一睁眼,见长明灯焰暴涨,而神坛上红光大作。
大殿正中的白玉台上,天书散发莹光,无风自动。
这非丝帛绸绢,而是一方白璧凋成,只在特定时候才会柔软如纸。
守灯使快步去看,原本空白无物的天书上,有红字缓缓出现:
十方交感,天罗躁动。
守灯使一个耳光打醒同伴:“神谕示下,快去呈报!”
同伴惊醒,来不得骂他,看过天书就快步奔出了摘星楼。
……
小半个时辰后,摘星楼下甲卫森严。
两个守灯使已经被远远遣开,大殿内只站一人。
所有长明灯忽然一暗,三寸长的纯白灯焰都被压成了豆丁大的小火苗,摇摇欲坠。
好在这景象只存在了两息不到,又恢复了正常。
纯净的白幔上映出一个庞大的身影,向大殿深处逼近,停在神坛面前。
殿内人对着它跪倒,口称帝君。
高而长的身影抬起,越过白玉台,与神坛等高。
威严的声音响起:
“天罗为何异动?”
“禀帝君,天罗星在两个时辰前大亮,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现在刚进八月,按理说不该在这个时候。天罗星上一次异闪……”
“记得,不需你来提醒。”帝君问道,“我要确认,圣尊认为这一次天罗感应到的异动,来源于——”
天书上飞快出现三个大字:
大方壶。
这几个字一出现,血红中就透着浓浓的不祥。
殿内一时安静,气氛凝滞。
“这件东西不是一直在鸢国西北部?你们跟我说,它早就和整片盘龙沙漠合为一体,根本取不出来。”
要是能取,贝迦国早就取了,还用等到现在?
天书没有反应。
显然神明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才会降下神谕。
都云使道:“测得这件神器在我国出现,位置是暮光以北,杏山以东。”
妖帝这才惊讶:“竟在我国?没有测错?”
“从前都未错过。”
妖帝的声音有澹澹讥讽:“看来,还是有人能把它取出来的嘛。”
这句诘难,没人接得下。
妖帝再问:“‘暮光以北,杏山以东’这范围囊括了赤鄢国南部和暮光平原。圣尊就不能再精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