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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国没有这种技术,贝迦的新鲜东西就是多。
“这是什么?”他不耻下问。
“棚屋。”焦玉作答,“里面放上炙石,给药材保暖用的。”
所谓炙石,就是能自行发热的岩石。堆在屋角浇几瓢水,保证热得像桑拿房。
贺灵川笑道:“现在可是盛夏,再加温保暖,不怕药草脱水?”
“像火云珠、龙焰揪这样的灵草原本生活在火山口,要移栽到平地上就需要保暖加温。”没有五十度以上的恒温都种不活,“但你说得对,这种棚屋也用来给药材脱水、制干。”
贺灵川笑道:“焦大人竟能如数家珍?”
焦玉毫不讳言:“我在邻县当过几年差,这儿十里八乡我都很熟。”
他官至左中郎将,升职之前在这里历练过一段时间。
贺灵川了然。伏山越那厮真是给他派了个好帮手过来,不仅武力值强大,对这地头上的人情事务也熟稔,方便他通联地方。
果然,能当上储君的就没一个好鸟,不是,没一个是真莽汉。
苍鹰停在车顶,乌鸦畏惧它,只能委身马背上,给车夫指路。
贺灵川没料到羚将军居然又跟过来,但这回只带了几个护卫。
不是说大老都喜欢坐镇后方,派小弟出去打探消息吗,这位怎么反其道行之?不过看羚将军身上伤疤无数,显然冲锋陷阵时它也喜欢一羊当先,大概是秉性使然。
马车很快离开主路,驶向山野。
芝田乡多山,有丘陵有险峰,有裂谷有石林,活脱脱一部地质大百科。
马车就在崇山峻岭中兜来绕去,有时乌鸦还得飞上天转两圈,才能确定位置。
半个时辰后,前面没路了,马车走不动。
贺灵川改骑岩羊前进,勐虎和钻风兽在侧。
这速度比乘马车快多了,但也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抵达乌鸦所说的抛尸点。
这是一片位于山脚下的密林,阳光根本照不进来。
地面厚厚一层枯枝败叶,踩下去能陷到脚踝,带上来的都是烂树叶和腐殖黑土。
浓浓的霉味儿和湿气绞在一起,混成的怪味不太好闻。
大乌鸦飞到一根粗壮的树枝上,拍拍翅膀:
“到了,就是这里!”
这里已经是山阴面,岩石长满青苔,无论何时伸手去摸,都是湿漉漉地。
贺灵川就看到树根底下一个大坑,里面横七竖八都是尸骸。
乌鸦说得没错,这里原本是被人为掩埋的,但被野狗刨开。到处都是浮土,到处都是野狗的脚印。
他探头往下看,大坑好像只被刨开一半,仍有不少尸骨未见天日。
这里已经是蚊蝇天堂,他们一凑近,就嘤嘤嗡嗡炸开了。
当然没有蚊虫愿意靠近贺灵川,他身上佩着朱秀儿赠的驱虫锦囊。不过这里地气阴潮,尸体腐化很快,气味特别难闻。
若非受过香团子、魔巢和各种兽窝的洗礼,贺灵川保不济现在就被熏吐。
不过勐虎、苍鹰和乌鸦都不在意尸臭。焦玉甚至下坑继续刨土,直到刨出两三具完整的动物骨骸才停手。
羚将军看了两眼,悲伤道:
“的确是我的孩子们。”
人类的尸骨没什么好辨认的,而羚将军一眼看出了钻风兽的尸骸。
“这几个小子很早就在我手下做事了。想不到它们最后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不明不白地埋骨荒野。
贺灵川也下坑查看,甚至出手摸摸拣拣:“虽然有野狗啃噬的痕迹,但这些尸首看起来好像,呃……”
苍鹰停在边上:“被消化过?”
贺灵川打了个响指:“正是!”
虽然被泥土掩盖了很多天,但遗骸表面还有些黏乎,血肉都不见了,只有骨头和皮毛、头发留下,但都挤皱成团。
野狗啃食残骸,都做不到那么干净,何况这里还有几具深埋土下、没遭狗啃的尸骸,也是同样境况。
苍鹰之所以能精准描述,是因为勐禽消化过后排泄出来的残渣,也大体是这样子。
羚将军气得一侧头,大角把小树拦腰斩断:“待我找到凶手,一定将他践踏成泥!”
“所以我们的目标是一头妖怪,胃口奇大,一次能吃进十几个人、七八头羯。然后它还特地走了三四十里找茅厕?”贺灵川问苍鹰,“勐禽当中,有这种大胃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