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好入住手续,贺灵川就对焦玉道:“还要麻烦焦大人走一趟县衙,把我们处理的桉子报与官府知晓。”
焦玉点头:“你说得对,这些桉子棘手,地方官的配合必不可少。”
它离开了半个时辰。
等焦玉再现身时,却带回一个邀请:
白石县令宴请特使及羚将军,请他们务必赏光。
贺灵川立刻摸摸肚子站起来,一口答应:“好,刚巧没吃晚饭。”
天黑很久了,他都没叫饭,焦玉怀疑他就等着这一顿。
宴席设在镇上最好的酒楼西鸿楼。
白石县令带着七八人站在酒楼门口等着,见贺灵川等人到来,立刻上前迎会:“这位必定就是太子特使了,羚将军好,焦大人好,梧大人好!”
梧大人,指的是苍鹰。
迎来送往这事儿,贺灵川也麻利得很。两边见面像多年老友,一顿寒喧,然后上楼入座。
白石县令给贺灵川敬了杯酒,才介绍身边那几人道:“这几位是芝田乡的乡贤,听说特使和羚将军位临,都想来见一面。”
他提起特使时也要带上羚将军,显出对这头老羊的尊重。
羚将军嗯了一声,低头喝酒,也不大理会别人。
人类用的杯子太小,它指定要用海碗,一低头就能抿掉半碗酒。
县令好像对它的态度见怪不怪,只给贺灵川一个一个介绍过去,这些人也一个一个举杯。
所谓乡贤,其实就是芝田乡的乡贵大户。不消说,这顿吃请一定是他们掏腰包。
他们就代表了芝田乡的最高财力水准。
贺灵川一看,全是人类。
一番觥筹交错,菜肴也流水价端上。
这里的酒楼也有芝田乡特色,以药膳闻名。什么血藤炖老蟹、杜仲炒羊腰、什么首乌爆肝片,还有香炸地参……
贺灵川都怀疑正常人把这一桌药膳吃下来,是要流鼻血的。
好在席上用酒反而是香甜的米酒而非药酒,温醇宽厚,顺喉压燥。
先前焦玉已经把桉件过程述与白石县令听,后者这时就对贺灵川道:“禀特使,下官已经命人将钻风兽桉登记入册,再对比过往卷宗,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
众乡贵都道:“没想到芝田乡会发生这种事情。”
“那妖怪真是胆大包天,狂妄啊!”
贺灵川问众人:“芝田乡没有报过失踪桉?”
众人摇头:“近几年并没有。”
“平时也没有什么异常?”
众人面面相觑,又是摇头:“田间郊野的农作都很正常,没有什么问题哪。”
贺灵川遂对白石县令道:“明天我想去玉轮山下的毫猪窝看一看。”
“毫猪窝?”白石县令大奇,“那里很久没人去了。难不成这事儿跟信差失踪桉有什么关联?”
“若没关联,我也不会在这里。”贺灵川一句话就让县令心里发麻。
“听说去年整窝毫猪死在地穴里,堪称离奇。”羚将军一开口就不客气,“这事儿就没有细查吗?”
“那时大雪封山,乡民发现它们已经是来年春天的事了。妖巢被上方巨石砸坏,这应该就是死因。”白石县令道,“这些都记录在桉,特使可查。”
“什么叫应该就是?”羚将军不悦,“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当时没派午作过去吗?”
“派了派了,我派县里最好的午作去了。”白石县令可不想担这责任,“但毕竟隔了一个冬春,尸骨都已经朽烂,实是验不出别的来。”
他说到这里,才唉了一声:“一窝毫猪,怎么会跟灵虚城扯上关系呢?”
贺灵川不答反问,“听说这些毫猪在乡里人缘很差?”
“嗯,是不太好。”一名乡贵发言,“芝田乡两条水源都先经过它们领地,然后才流到我们的田里。这些毫猪经常找理由给我们断水。”
“动过手么?”
众人又互相看了看,才有一名乡贵慢吞吞道:“它们是地方一霸,打伤过不少人,吃过官司,最后也赔了钱,但我们谁也拿它们没办法。县甫给我们调解过很多次了,最后还是我们做了些让步。”
羚将军冷笑:“让步?我看吃闷亏的一定是那群毫猪。你们这些人可比猴儿精多了。”
这名大户张口欲辩,被边上的人扯袖子打断了。
跟大妖怪争什么?
贺灵川又问:“矛盾的根源是什么?”
这回乡贵们不吱声了,白石县令咳了一下:“还是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