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去地方上当个县令郡守,耗时太长。仲孙谋这样的官家子弟,顶着巡察使的名头下去走一圈,既督导了民生,又丰厚了自己的资历,两全齐美。最妙的是,巡察使的称号在巡察结束后还能收回去。”
贺灵川通透了:“镀金。”
“这个形容是真贴切。”丽清歌笑道,“不过巡察使在帝君那里还是有一项奏议权的。几年前,我在涿鹿郡遇过一位灵虚城的巡察使,人家比夏州总管亲临夏州还要气派得多,沿途官员一律以最高规格接待,对亲爹娘都不曾那般嘘寒问暖,甚至巡察使出行有八车开道,所过之处莺歌燕舞。”
贺灵川啧啧两声:“这是要巡察使在帝君面前,给自己多说两句好话?”
“不,你错了。”丽清歌两根纤指摇了摇,“这是为了巡察使在帝君面前,少说自己的坏话。”
贺灵川哑然。
“总而言之,仲孙谋在灵虚城也是庸庸碌碌?”
“不算得顶好,也不算得顶坏,就是个中流吧。”丽清歌点头,“这样的官家子弟,在灵虚城到处都是。俊杰总是少数,即便在这里也是庸才居多。”
“好,那么请爵爷替我散播消息,着重宣扬仲孙谋在我手底处处碰壁吃瘪,无计可施。”
丽清歌奇异地看他一眼:“你是怕水还不够浑?”
贺灵川咧嘴一笑:“爵爷懂我。”
灵虚城他来都来了,就不要扭扭捏捏。横竖自己现在处境也不好,索性放手干一把大的。
说不定,炸出一个柳暗花明来呢?
“那么,大司农和岑家全知道也无妨喽?”丽清歌目光微转,“他们大概已经清楚,是你帮着赤鄢太子逮住了岑泊清。”
“越多人知道越好,‘越多人’也包括了大司农和岑家。说起来逮住岑泊清的其实是都云使,那又是另一段故事……”贺灵川摸了摸鼻子,“无妨,消息早晚会传到他们耳朵里。”
“都云使?”丽清歌失声道,“你莫要告诉我,你还招惹了都云使!”
“没有。”
丽清歌刚要松一口气,就听贺灵川接着道:“是都云使招惹我。”
“你……”她狠瞪贺灵川一眼,“我得考虑跟你断交了。”
“别啊。”贺灵川赶紧拱手,“姑奶奶,我在灵虚城无依无靠,全仗着你帮忙了。”
丽清歌秀眉蹙起:“都云使几乎是神明的地上行者,你得罪了哪一个?”
“白子蕲。”贺灵川轻咳一声,“我没得罪他,甚至帮他逮住了岑泊清。但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很古怪。”
“白子蕲?”丽清歌脸色凝重,“他可是深受神卷,又得帝心。你干了什么事情,落在他眼里?”
“问题就在这里,我什么也没干!”贺灵川叫屈,“但他好像在查另一个桉子,把我和伏山越都列为嫌疑人了。”
“你们真犯事儿了?”
“那当然是没有!”贺灵川苦兮兮道,“但你也知道灵虚城的厉害,恐怕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我点苦头尝尝。伏山越还能有个身份顶着,我就麻烦了。所以——”
他搓了搓手:“苍鹰送信,你收到没?”
“收到了,你要向我借东西嘛。”丽清歌从怀里掏出一只长方匣子,放在他面前。“还好你是提前来信,这东西放在另一个分舵,我来回百多里地,才把它拿回来。”
贺灵川把匣子打开来看了一眼,就合上了:
“这灵虚城里知道它,或者知道它归你所有的人,多么?”
丽清歌摇头:“几乎没有。”
“多谢。”贺灵川长长吁了口气,“你真是帮我大忙了。”所以他在白沙矍才请苍鹰先行一步,给丽清歌送信,就是让她提前备好这件东西。
“你要这玩意儿做什么?”
“取信于人。”贺灵川正色道,“用完就还给你,尽快。”
丽清歌笑道:“行啊,你随便用。”
“这回又欠你一个好大人情。”
丽清歌意味深长道:“别怕,你可能很快就有偿还的机会。”
“……?”他怎么有不好的预感呢?
丽清歌要托他办的事,那肯定不会太容易了。
“那,索性爵爷再帮我一个小忙?”债多了不愁啊。
丽清歌好笑,倒要看他怎么恬不知耻:“你说说看。”
“请帮我收集岑家、仲孙家的资料。”贺灵川正色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害人之心,也可以有。
“小事耳。”丽清歌都帮他好几个忙了,不差再多这一桩小事,“整理好之后,我找人带去敦园,在那里交接吧。”
“敦园?”
“五天以后,敦园要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