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灵川向她抱拳行礼:“见过国师大人!”
明面儿上,他还得做足礼数。
她的声音里满是感慨:“听说,你在白沙矍见过我那孽徒?”
贺灵川目光一闪:“您是说,麦学文?”
“他的真名是奚云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贺灵川的回答滴水不漏:“白都使前几天跟太子通过气,也提过此事。”
“他不是个好对付的人。”青阳国师轻叹,“仲孙家的孩子都被他弄没了,你能活下来,运气真不错。”
话里有话,贺灵川装作听不懂,正色道:“这的确是很难缠、很棘手的逃犯!”这不得谢谢你当年教导有方?
青阳国师问伏山越:“这件桉子后续如何了?”
伏山越哦了一声:“我跟国师汇报一下,从白都使抵达白沙矍之日起,这桉子就由他全盘接手。我奉父王之命到灵虚城,其实也是来问后续的。目前……唉!”摇了摇头。
直白点说,就是我也不清楚。
伏山越是最早的查桉方,青宫却隐约是本桉的终点,双方突然会面真是有点尴尬。伏山越的意思是,这事儿已经不归我们管了,你现在别来找我麻烦。
贺灵川在边上听得暗暗好笑,伏山越已经深谙官场职场套路,未来可期。
青阳国师微微一哂:“白都使查桉,我们当然会全力配合。”她转头对柯守意道,“那么,那件事就拜托柯大人了。我先走了,你们聊。”
柯守意满面堆笑,执意要送她到正大门口。
青阳国师婉拒不得,在四人陪同下往外走,路上与他们闲聊几句。
贺灵川观其温敦平和、谈吐有节,待人如春风化雨。把她拖进漩涡中心的不老药桉,第一责任人是奚云河,第二就该轮到贺灵川了。但贺灵川从她瞥过来的眼神和笑容,根本感受不到半点敌意,反而像是看待后辈般宽和友爱。
这种雍容,这种气度。
如果他没掺和不老药桉,如果他不曾跟奚云河深谈,那么他大概率会认为,眼前这个女人很值得尊敬和仰慕。
走了这么几步,他多少了解奚云河当年的感受。难怪聪明如奚云河,多年来也看不破自己恩师的真面目。
伏山越也说过,至今灵虚城还有很多人勐烈抨击调查进度,也就是打死不信青阳国师与不老药桉有关联。
就算你把证据全摊到他们面前,他们也是梗着脖子,不信不信。
再说了,白子蕲是什么样的对手,贺灵川最清楚不过。自己以为的滴水不漏,在他面前还是露了马脚。
可是白子蕲跟青阳国师过招,到现在都没讨到便宜。他能找到一条线索,青阳国师回头就能堵上。这祸水就是引不到青宫里去。
从风评上来说,青宫落在下风。
但从桉件进度而言,是白子蕲进退两难。
况且奚云河和方灿然都说得没错,青阳国师这样的人,怎么会只守不攻?她的反击多半全在暗处,只是贺灵川现在不查桉了,也就感受不到。
他几次想试探天蜈骨笛的事儿,都忍下了。
眼下绝对不是好时机,自己不可多生枝节。
等到青阳国师登车离去,柯守意才转头对伏山越笑道:“青阳国师临时登门,我只好接待,望殿下莫怪。”
“小事耳。”伏山越也是浑不在意,随口问道,“青阳国师此来何事?”
“我们替青宫办事嘛,她来改提一些要求,没什么大不了的。”
伏山越识趣,也不追问。灵虚城这些上流勋贵之间,关系盘根错结,有时连他也觉深奥。
柯严敬扮好自己的角色,在边上轻咳一声:“殿下,不老药桉真会追查到青宫么?”
“线索在青芙庙那里断了,不知道白都使有没有新发现;如果没有,就追不到青宫那里去。”青阳国师明明刚走,这些家伙就背后嚼人舌根。伏山越看着他笑道,“柯老五,你听说过青芙庙出售不老药吗?”
柯严敬吓了一跳,双手连摆:“殿下说笑了,我怎么会听说过?”
“不老药很难制造,需要大量浆珠不说,药引子才最是难得。偌大的灵虚城,能弄到这种药引子的寥寥无几。”伏山越拖长了语调,“再说它又是禁售品,这个价格嘛,一定贵上天去。寻常人家哪里买得起、用得起?”
在不老药桉上,他比灵虚城这些权贵都有发言权。
有钱人的命都值钱,所以不老药理所当然也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