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跟他一样满嘴跑火车,一脸诚恳地撒谎,说出来的话,半个字也求证不得。
方灿然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下心中好奇,再次问道:“地仙索怎么对你没用?”
“有用啊。”贺灵川从怀里抓出那捆绳索,仔细端详,“好宝贝啊。”
这绳索和孙孚平孙国师的罗网很像,也是逮了人就不撒手。它在孙孚平死后就落入贺淳华手里了。
“只是我前不久才受过天神暗算,差点小命不保。”他缓缓道,“从那以后,我行事就谨慎多了。”
直面天神时的无能为力,他已经受够了。他贺灵川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暗算的吗?
他当然不会告诉方灿然,先前自己借口去密房时放出了分身。
所以倒地的是分身,被方灿然用捆仙索捆上的,也是分身而已。
捆仙索捆得再牢靠,贺灵川的分身一旦消失,它又有什么用处?
后面大风刮过,方灿然去关窗,贺灵川本尊趁机躺回地面,把绳索虚套在自己手上。
他先前已经观察清楚,这绳索不念咒就不生效,但为安全起见,还是用浮生刀割断了半截,把断绳头捏在自己掌心。
在他看来,方灿然捆绳的方式就是个门外汉,毫无章法和美感,只用地仙绳自己的力量去束缚敌人。
他这么顺手一捆,回头自己都想不起来绑法,又怎么能发现绳索已经不对劲?他若像柳条那样擅长打结,贺灵川是绝无可能在短短几息内把绳结复原,绑在自己手上。
只这一点,贺灵川就能看出方灿然很少亲力亲为暗算人。
而细节决定成败。
总而言之,方灿然想诈他,他也想诈方灿然。
到如今这个局面,只能说两人都没能成功。
听到“天神”两字,方灿然眉头微微一动:“你想怎样?我是金角家族的总管,也是悦享山庄的东家。就像你先前所说,你杀了我,你也逃不脱干系!”
他俩现在的处境,是谁也不好从物理上消灭对方。
贺灵川从他手上褪下那枚印戒,对光照看,一边理所当然道:“这有什么关系?我把你举报给天神就行。后面的事,都用不着我操心了。”
方灿然脸色不变,额角青筋却跳了一下。
贺灵川这句话,算是点中他的死穴了。
“但我实在不知道怎么答你。”他长长叹气,“要不,你换个别的问题?”
这家伙,口风是真紧。贺灵川也不想真正刑求拷打他,毕竟这人还有用处,于是想了想道:“行吧,那我们就来谈谈,你无端对赤鄢使者下药、捆绑,并试图私刑拷问。这可是重罪,方总管想好要付出什么代价了么?”
“你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方灿然看看身上的五花大绑,“现在受缚的是我。”
“不过贺公子若是愿意和解,方某人一定献上厚礼,给你压惊。”毕竟现在方灿然在博弈中处于劣势,不好再激怒人家,因此他立刻缓和气氛,“五万两银子,如何?”
贺灵川知道,自己要是跟他讨价还价,话题就被转移,这场风波就算过去了。
“我觉得这样不妥。”他晃了晃印戒,“方才我提到邵坚时,你的情绪波动很大。你手里又有这枚印戒,嗯,这戒上有五道螺纹,乃是红螺商会创始人的凭证。”
“红螺商会的创始人就是邵坚,他一辈子都在跟天神作对。”贺灵川好整以暇,“你敢大喇喇把这枚印戒戴在手上,以为没人认得出来?”
这厮死不松口,他就得找准突破口。
方灿然果然一口咬定:“我不知道这个人,也不知道祖传的戒指还有这些因由!”
他叹了口气:“要是知道,我还会戴在手上吗?”
正常人不会把触怒天神的东西,戴在手上。
贺灵川笑了,方灿然他正常吗?
“那么你也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认得这枚戒指?”
“贺公子要是愿意解惑,方某当然想听。”方灿然要是不想知道,今晚筹划这些干嘛?
“我的确见过邵坚。”贺灵川一开口,又是方才的说辞,“在西边的一座古城里。”
方灿然目光微微一凝:“你当真见过?你几岁?”
邵坚一百五十多年前就作古了,这少年却说自己见过?
难不成贺骁和两位国师一样,是容颜不老的怪物?
“十七。”贺灵川懒洋洋道,“我没说过见活的邵坚。”
方灿然眉头皱起:“抱歉,我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