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牍印刷做教材用,顺便定做明年开春的考题,你陪我去吧?”
贺灵川侧目:“教材和考题都是你编订?孙夫子,你在学宫到底是个什么官儿?”
他原以为孙茯苓就是官学里的普通夫子,教一教书,管教一下小朋友而已。如今看来,好像不止?
是了,现在想来她是学宫院长的亲传弟子,又跟温道伦熟识,这些都是盘龙城顶流。
所以,她怎么可能只是个教书匠?
“今天终于想起来要问了?”孙茯苓哼了一声,“我是学宫博士。”
“呀!”贺灵川有点吃惊,“原来是孙大人,失敬了!”
这里的“博士”可不只是个学历,乃是正儿八经的学官,不仅传道授业,还要管书籍典章。
这可是领官俸的,难怪孙夫子家里的薪炭多到烧不完堆墙角,最后都送到他这里来,平时酒肉小吃也随便买,敢情拿着高工资。
“贺旅帅客气了。”驴车进了城南广场,没有直接去学宫,反而是听孙茯苓的话,先转去街市。
“你要拜托人办事,总不好空手去。”孙茯苓指点他,“你到第七家铺子去买云片糕,不要它家的招牌芝麻口味,而是要花生酪的;再买一斤蝴蝶酥,要焦蚜糖口味。”
“然后去白胖子的店对面,买两盒南边薪城运来的茶叶。如今南方商路已经打通,许院长最近就迷上了陈柑茶。”
贺灵川一一买好,重新上车。
这回驴车才直接停到学宫门口。
前方就是学宫正大门,红墙灰瓦有年头了,砖角都泛着白,最前头四根大柱都是四人合抱,看着粗壮宏伟,但新刷的木漆也掩不住本来的沧桑。
大门两侧的墙上嵌有砖凋,一边是蛟首,一边是神鸟,都很象形。
“这里历世三百多年,早在西罗国之前就建立。钟指挥使接手盘龙城后就着手扩建,保留了学宫的旧大门、老建筑,还有众多古树。”孙茯苓拍拍大柱道:“每年新生头一次从正门走入,都要经过这几根‘问道柱’。”
问道?
学宫大门的重檐斗拱下只有招牌崭新,是为“疏抿学宫”,蓝底金字,堂堂气派。
贺灵川经过城南无数次了,甚至连边上的官署都去过两次,但从没进过疏抿学宫。大概是从前读了十几年的书,潜意识里根本不想再走进学校。
现在,他跟在孙夫子后头,乖乖跨过了门槛。
就和他从前见过的多数学校一样,学宫大门后头就是大片广场,青石地面格外平整,错落着几百岁的参天大树。
广场中间有一四四方方的大水池,锦鲤胖得都快游不动了。
天快黑了,贺灵川还看见几个青年拿着竹叶扫帚清扫广场。在学宫中,这刷刷声听起来还特别舒服。
“我还以为,学宫里只有小孩子。”竟有这么多精壮的大小伙子?
还有好几人偷眼看着孙夫子,贺灵川给他们一记凌厉的瞪眼杀,这些家伙就老实扫地去了。
“全年龄都有,我教过的学生,年纪最大的已经七十二了。”孙茯苓脚步轻快往后走,“钟指挥使在任十七年,一直鼓励平民勤学修行,因此学子其实以青壮为主,学以致用很快。”
盘龙城的土地金贵,但学宫占地四十亩,面积抵得上两个官署,可见钟胜光对学宫的重视。
整个学宫分作四节大院,结构相当严密。
往来师生很多,都和孙茯苓打招呼。
孙夫子在学宫的人缘,真是不错。
一进学宫,外头的喧嚣和匆忙好像都无影无踪,身周萦绕着草叶的清香。走在这样的校路上,又有佳人在侧,贺灵川只觉心绪安宁,现实里的烦恼都被抛到一边去了。
他起了个话头:“贝迦国都城也有一棵古灵木,名为‘问道树’。”
“墟山上那一棵?”孙茯苓显然也听过,“听说它原本是大还宗的守护树,经历过旷世大劫,帮助大还宗击败过天神。没想到北方妖国占领墟山时,竟没把它砍掉。”
“原本要砍的,听说山泽和宝树王都给它求情,妖帝才放过了它,现在已经是墟山的一大景胜。”
“这你都知道?”孙茯苓笑眯眯夸他一句,“看来你没放下书本。原本我还担心你任务繁重,无心他顾。”
贺灵川苦笑:“知己知彼,才能活命。”实际上他每次进入盘龙城,床头都会新换两本书。不消说,这是孙夫子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