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迦国师,历经百多年风雨不倒,又怎么会是简单人物?”
这次不老药桉能牵连出青阳国师,大半要归结于运气。
如果没有贺灵川这个愣头青横插一脚,奚云河那么多布置不知道何时才能生效。
如果没有霜叶国师在后头推动,就凭贺灵川也万万干不成这件事。
“仔细想想,青阳国师犯了什么错,称得上罪该万死?”
伏山越皱眉:“私炼私售不老药,这还不算?天神明令禁止的。”
“天神明令禁止的事情多了,每个人都执行么?”贺灵川看他一眼,“渊国后裔不得离开暮光平原,违者自降身份等同贱民,这也是天神禁令。你把小桃子带回赤鄢国境时,在乎过么?”
伏山越摸了摸鼻子,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自己就是知法犯法的典型,犯的也是灵虚城的法。
要不过境的时候,仲孙谋怎么有机会拿着禁条当令箭、拼命为难他?
“私售不老药违法,私购不老药也违法啊。你看灵虚城多少权贵去买,他们真怕这条律令么?”贺灵川轻声道,“以青阳国师身份地位,本来就该享有很高的特权,哪能一犯法就与庶民同罪?”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话说出来不过图个解气,谁信谁傻。
事实上,越是位高权重的人物,“容错”就越大。
放在平民那里杀头的罪,到了他们身上,也就是官降几级、罚个半年薪俸罢了。
官职就是他们的抵罪牌。
贺灵川能看见的最典型例证,就是樊胜。
“两度狙击赤鄢使者,阻挠大桉进程,哪个平民敢这么干是要掉脑袋的;但是你看樊胜,现在已经去东部前线镀金了。”
帝君对他的惩治,就好像罚酒三杯。
窃钩者诛,而窃国者侯,这才是赤果果的现实。
这道理,伏山越当然也认:“的确,量刑有轻有重,要视对象而定。”
“禁令本身不重要。”贺灵川喝了口酒,“重要的是,天神想用禁令清算谁。”
“把桉子剖开来看,青阳国师指使手下杀了些妖民,炼了些违禁的药物,也就这样罢?灵虚城官员没干过更离谱的事么?”就这些天来混迹灵虚城,贺灵川真是从权贵和学子那里听见了无穷无尽的荒唐事,随随便便就能把他的三观震得稀碎。
而他听到的,又不过是一点点皮毛而已。
六百年帝都里面藏多少污,纳多少垢?那都不能见光,见了就要出大事。
所以,“只要帝君铁了心保她,只要天神不再穷追勐打,青阳国师未尝没有希望。”
伏山越拉长了脸,这是他最不想听见的。
“当然事情都闹到这么大了,青阳国师肯定要付出沉重代价。”贺灵川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不用沮丧。不老药桉呢,天神和帝君总归要给你、给众藩妖国一个交代。罪名坐实到青阳国师身上,你就已经赢了!还想怎样?”
伏山越想了想,递两根烤得焦香的羊肋排给他:“来,吃肉!”
“哦说起樊胜,还有一个人也奉命赶赴东线。”伏山越又顺口道,“即是青武将军,他昨日就启程了。”
贺灵川还没啃肉就停住了:“洪将军得偿所愿了?”
“是啊,谁不想去挣一份军功?”
贺灵川笑了笑:“你不想。”伏山越好不容易当上太子,只想稳住自己的宝座。
伏山越哈哈一笑:“说的是,我不想。”
他已经是赤鄢太子了,老伏山家的独苗苗,还争什么军功?
就在这时,近侍来报:
其他权贵派人前来慰问。
“慰什么问!就是想找我打探消息的。”伏山越心知肚明,“这帮玩意儿属老鼠的,我去了趟青宫,他们都知道!”
天神派兵围攻青宫,这消息对于灵虚上城的达官贵人来说,真叫天摇地动。
青阳国师那一派的人物,大概此刻已经觉得天要塌了。
又有很多人欢欣鼓舞吧?
酒足饭饱,贺灵川回到自己屋里,憋了两个时辰的摄魂镜立刻问他:
“洪承略已经去东边战场,你没机会确认他是不是胡彬了!”
贺灵川往脸上泼清水降燥:“说反了。”
“啊?”镜子不解,“你怎么确认的?”
听见洪承略东去的消息,贺灵川心头那一层疑云就已经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