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腰还有个三寸长的伤口哗哗流血。
趁着中场休息,阿洛赶紧替他处理伤口,一边低声道:
“我看你也打够了,向红将军求停吧!”
红将军正好踱到贺灵川身边,负手看着他:“想打想停?”
贺灵川苦笑:“想停可以么?”
他已经不紧张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贺灵川于是诚恳道:“报告将军,我想停战。”
“驳回。”红将军一口回绝,“到你真不能动弹时,比武才会结束。”
“……”给点希望再掐灭,真不如一开始就没有。
阿洛惊道:“为、为什么?”
“任何一场战役,都不会因为你喊停就停下。”红将军走到台边,亲手敲响铜钟,“比武继续!”
¥¥¥¥¥
清晨第一缕阳光刚照进来,贺灵川就醒了。
他眨了眨眼,意识还停留在盘龙城里的最后一战。好像轮到第十还是十一个对手,两人都气喘如牛,感觉双肺像是破掉的风箱,每吸一口气都呵呵作响。
他的意识已经迟钝,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对手的武器已经被他打掉了,却拔起擂台的桩子,勐地抽在贺灵川的太阳穴上。
在先前的战斗过程中,擂台桩子早就松动,上面还残留两颗钉子。
贺灵川甚至记得钉子打穿皮肉,直接刺进太阳穴的感觉……
痛,太痛了。
但就那么一下子。
他应该是被ko了,因为直接醒了过来。
那一瞬间,他好像还听到台下有哪个混蛋大叫:“我赢了我赢了!”
也不知道谁借着他的痛苦发财,赌中了车轮战的次数。
贺灵川喃喃咒骂两声,忽然发现,醒来后自己的心境就变了。
经历了一晚上残酷无伦的车轮战,人反而沉静下来,仿佛被那根桩子打到神魂出窍,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自己、看别人,看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他不知道这种状态算不算是麻木,反正自己进入了无悲无喜的状态,心灵平静如一潭死水。
红将军的办法,粗暴极端但管用,至少他现在的确不紧张了。
一点儿也不。
当他全力战斗过、抗争过,最终无奈但坦然地接受死亡之后,死亡也不能再威胁他了。
贺灵川长长叹了口气。
昨晚进入盘龙城,他本想去找孙夫子的,叙旧也好、道别也罢,结果连佳人一面都没见上。
显然大方壶认为,此时此刻他需要的不是儿女情长。
这真是一件有个性的神器,压根儿不照顾主人的情绪。
贺灵川收拾行囊、换好衣裳,信步走出住处。
一夜风雨,换来清晨虹桥飞跨,有一端仿佛就架在翩想山庄的湖水上。
清晨的空气寒凉而清新。
贺灵川走进画舫,荡入湖中,在漾漾碧波中阖上双目,抓紧体悟昨晚的战斗。
每一次你死我活;
每一次竭尽全力;
明知战斗无止无歇、除非自己力竭倒下,却还要坚定迎战下一个的心境。
盘龙城试图教会他,如何面对绝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岸边忽然有人叫他:
“贺骁,该走了!”
此时日头高起,伏山越办事雷厉风行,已经从凌霄宫回来了。
这一趟,他是向妖帝拜别去了。
帝君此时正因不老药桉和青阳国师而焦头烂额,巴不得他走,会见也不挽留,只说了几句好话让伏山越带给赤鄢妖王。
当天下午,赤鄢使团自正南门出,离开了灵虚城。
不少勋贵前来送行,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氛围,他们也亲眼看见贺骁伴在赤鄢太子身边,一起退出了灵虚城这个精彩的大舞台。
但是没关系,无论赤鄢人走不走,城里这么多乐子还会继续下去。
贺灵川与伏山越同行三天,基本上日夜兼程,已经远离灵虚城地界。
这三天内,盘龙城也没再向贺灵川开放。
只要往南再急行个三四日,就能抵达赤鄢国北部边疆。
伏山越归心似箭,一路都在快马加鞭。
而刚过天水驿,贺灵川就与他作别了。
伏山越知他去意已定,也不挽留,只问他:“后会有期?”
“当然。”贺灵川微笑,“我想,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那就好。”伏山越这句话,可是真心实意,“没事就多来信。”
两人相互抱拳,一时都感瑟瑟。
勐虎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