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百列被雅国揍得鼻青脸肿,鹿庆林现在还替牟国而不是百列打仗呢。
鹿老六怎么能服气?
“嗯,我们要和鹿老六多接触接触。”
丁作栋轻咳一声:“我还以为,您会着重从鹿振声长子鹿庆安那里发力。”
贺灵川笑了:“你是不是以为鹿振声全力供养次子,会令鹿庆安不满?我们就有机会离间他们父子?”
丁作栋就是这么想的。
“你想对了一半,鹿庆安的确会对父亲的偏心不满;但说到离间鹿家父子——”贺灵川摇了摇头,“老丁,你没在本家待过,对吧?”
“是的。”丁作栋从前在敦裕当总管,也是舒三爷家的。
舒大爷才是本家。
“如果鹿庆林没出息,你的想法就全对。但他现在飞黄腾达指日可待,鹿庆安和鹿庆林这对兄弟之间,就不存在实际上的竞争。鹿庆安负责在百列守家,鹿庆林负责在牟国打拼,他们是合作关系。鹿庆林已经在牟国一路高升,哪里看得上老家这点儿产业?同样地,鹿庆安也很清楚,鹿庆林根本懒得跟他争。”
“兄弟之间互相攀比是人之常情。”就像贺越心底一定也偷偷跟兄长比较,“但这不影响鹿家的大局。”
所以鹿氏兄弟之间那一点小小不快,不是根本矛盾。
“鹿振声全力支持次子,看似偏颇,族人也在指指点点,实则是他煞费苦心。”贺灵川又道,“鹿庆林只有出走百列,在牟国的广阔天地里闯荡出一份功业,才能跳出与兄长的竞争序列。这样一来,兄弟二人日后不仅不争家业还能互相扶持,鹿氏和百列的地位还能跟着鹿庆林水涨船高。”
“这种情况在贝迦、鸢国简直太常见了。一家之中,嫡长子守家业,庶子出去闯拼,一旦拼出功业来,举家都有出路,还免去了兄弟相争。”只不过鹿振声的做法更极端一点,资源都倾斜给次子而非长子。
“鹿振声其人心胸不宽,但这件事着实没有做错。若鹿庆林真在牟国爬上高位,百列翻身指日可待,鹿振声也不算愧对先祖。他是用自己的办法,延续鹿氏血脉。”
怀中镜子哼哼道:“哪就是他自己的办法?说不定鹿氏先祖以前就用过!”
毕竟鹿氏每隔几代会出现气运之子,如果赌对了,家族就翻身了嘛。
贺灵川轻轻一拍镜子,侃侃而谈:“但他把自己当主家,吸走全族资源,这种强干弱枝的做法,鹿氏族人必生怨言。”
因此他要与鹿家其他族人接触,寻找更多机会。
说到底,鹿氏毕竟是他原身的家人,血浓于水。他也不可能像对待仇敌那般,一上来就施展酷烈手段。
这种生疏的亲情,最不好处理。
丁作栋想了想,点头:“还是东家通透。”
贺灵川按了按太阳穴:“再说说船舶的事。”
当领主就是这样,打拼初期生意没上正轨,人手也不够,他就事无巨细都要过问。
打理这么一亩三分地上的事儿,不比做玉衡城的大统领来得轻松。
船舶租价上涨,则是因为秋天一般都是刀锋港的走货季。这个不冻港,春夏接订单、秋冬出货物,现在的航线最是繁忙不过,哪有多少空闲的船只可租用?
想租?得加钱,加很多钱。
至于木材,丁作栋最近也购入大批木料,准备让蜈蚣岛的船匠们大展手艺。
仰善群岛虽然到处都是木头,也不乏粗壮笔挺的冷杉,但制船的木头要先阴干两三年,造出来的船才不易变形渗水,有的还得先熏过,日后免遭虫害。
岛上现伐的木头,造不了货船的。
“庆国产木不多,还得看百列。但是,三年前百列一场山火就烧了三个月,杉木林场的产量减半。”那时的产量,就影响现在的价格,“并且百列几个木材商都跟鹿家有关系,他们一抬价,其他商人也得跟,价格就起来了,也是往常的两倍多!这么算下来,造一艘中等货船的成本都得上一千六七百两,太离谱了!”
仰善群岛能载货的船只有几十条,严重不足。租也得租,造也得造,这两边的钱都不能省。并且合适的船木产量有限,现在不买的话,一年内也不会降价。
类似这些细账,林林总总还有几十条。每一条看似超额不多,但总量加在一起,就是个惊人的大数字。
不说别的,粮价涨成这个鬼样子,每个月都要多开销一千七八百两。贺灵川手里有多少钱,能扛得住这么使劲儿造?
丁作栋报备完,自己额上都冒汗:
买什么都贵。
贺灵川心清清楚楚:“不就是鹿家在捣鬼?他们想拉高我的成本。”
有能力搞这种动作的势力,在本地除了庆国就是百列的鹿家。但庆国眼里可没有贺灵川这样的无名小卒,哪有兴趣针对他?
只有鹿家父子会对他抱有这么大恶意,会希望他早点破产倒闭。
看来他们反应过来了,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