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苜蓿岛后,他要找个好地方摆起来。
边上的伶光适时伸手:“有一半归我。”
它也赌赢了,理所当然要分钱。
吃过饭,贺灵川潜心修行,董锐也不浪费时间,进另一个房间做实验去了。
直到两天后的深夜,夏虫低喃,野狐凄凄。
光听声音,就像身处荒野,除了那个老头儿偶尔起夜,拖着沉重的脚步声路过。
调息中的贺灵川忽然睁眼,望向西边的山丘。
那个地方叫作白丘。
今晚,他们终于有事儿做了。
……
白丘上有个孤零零的坟冢,月光照亮了新土。
但坟前没有瓜果供奉,碑上只有一行浅字:
浡国劳松之墓。
劳松就是老浡王的全名。
兵败被杀后,新王尤恩光就命人把他葬在这里,要他独自坐望勋城故地,看自己的江山被外人所夺,身边没有任何亲眷随葬。
孤坟野鬼,无人祭祀。
但这会儿却有个披着斗篷的黑影悄悄上山,抓起铁锹开始刨坟。
它身边还有一头黑狼,也帮着挖坟,两只前爪扒土,那可比主人快多了。
三下五除二,新坟就被刨开了。
蓬军给亡国之君造的坟,当然不会有多仔细,这土也根本没有压实。
就连棺材的木料都很一般。
黑影费力推开棺盖,露出里头的死人。
老浡王是被割喉的,皮肤白惨惨,老人斑都看不清了,但这处致命伤已经变黑。
白丘地气极阴,风水不好,但有利于地下的尸体保存。
当然了,老浡王死去多日,尸体不会栩栩如生。黑影一掀棺盖,难闻的气味就飘出来了。
但它却伸手抚着老浡王的面颊,幽幽道:
“你终于死了。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么?”
“每次在你跟前曲意承欢,我都要想象自己这样——”它忽然拔出匕首,猛地捅进浡王胸口!
力量之大,整具尸体都动了一下。
“——我都要想象大仇得报,才能在你面前笑出声来!”它轻声细语,“我发过誓,要吃你的心、喝你的血,不然就无颜去见幽泉之下的爹娘姐弟呢!”
匕首锋利,几下切割,很快将整颗心脏挖了出来。
“这颗心果然是黑的,和我想的一样。”
它居然用匕首将心脏切成小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荒山、孤冢、死人、野狼,还有一个大啖人心的黑影。
树梢上的夜枭望见这一幕,都忍不住拍了拍翅膀。
浡王的心脏长满了黑斑,血块也凝固了,很腥。
但这并不是黑影过去几年吃过的最糟糕的食物。
仇人的心脏,朽烂、枯萎、恶臭,就好像她过往的人生。
这么想着,她还觉得嘴里的血肉有点儿甜呢。
吃完一块,再接一块,不紧不慢细细品味。
她仰了仰头,明亮的月光就照亮了她柔美的面庞,照出她脸上的幸福和满足。
梅妃。
前后两朝都在通缉的逃犯。
即便在这荒山野寨,她看起来都是我见犹怜,仿佛幽谷中娴静绽放的香兰——
她嘴边和手上的血污,居然还能增添两分残忍又疯狂的美。
剩下半颗心脏,她喂给了身边的黑狼。
黑狼嗅了几下,打了个喷嚏,不吃。
狼都不吃的玩意儿,呵呵。梅妃拿出水囊猛灌几口,抹掉唇上的血渍。
白皙的手腕露出来,系着一条红绳。
就在这时,黑狼忽然站起,朝山下呲牙咧嘴,后背的长毛全立了起来。
梅妃顺它警戒的方向看去,山丘下亮起了点点火光。
火把。
至少有好几百人拿着火把靠近了。
不对,是搜山。
就是来搜她的。
梅妃站起来,就要往反方向跑。
但山下人根本不打算上来。
不知他们点燃了什么东西,“呼”地一声,大火四起。
仅仅几息,山丘四周都被大火吞噬。
聚火阵法。
这荒丘孤坟周围,居然事先设置了聚火阵法,只要一点燃就有火上浇油的效果。
烧光整座矮丘,甚至不需要两个时辰。
并且这火焰白中带青,烧起来是千度高温,连泥土都可以烧出结晶,又是从矮丘四周一起上攻,上方的人只能坐以待毙。
埋伏她的人,就想让她葬身火海!
烈焰和浓烟逼着她和黑狼往丘顶上跑,但这座矮丘总共也没有十丈高,他们还能跑到哪里去?
就在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地底下忽然有东西冒出来。
这可是葬坟的荒山,从地底冒出来的除了僵尸和恶鬼,还能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