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提醒他,“这玩意儿能照出各种隐身术。你小心些儿,在这里显形可就人人喊打了。”
琚城用这种办法拒绝外敌潜行,是因为相比其他手段,照影灯耗能更小。但它们要组成这么宽大的显形带,毗夏人的总体开销还是少不了。
他们还特地把灯阵布置在城墙内侧,就是不想让敌人事先发现,方便瓮中捉鳖。
只看这种布置,就知道城内城外全是陷阱,毗夏人就等着对面来劫死囚呢。
镜子问主人:“你要怎么蹚过去?要不要退回城外、启用蜗蟾?”
照影灯组成的显形带,从城墙到内侧空地,宽度超过了十五丈(近五十米),即便是贺灵川纵身一跃,也跳不了那么远。
如果他用蛛后精血召唤出跳蛛的话,全力起跳是可以跨越啦,但博山君之皮就那么点儿面积,还被他改成了全包裹式外衣,盖不住一整头跳蛛,所以他还可能会被守卫发现。
万一惊动的敌人太多,后续行动可就麻烦了。
贺灵川摇了摇头。
蜗蟾在城内冒头,需要事先看好方位,不然它的块头也容易惊动别人。
他左右看了看,蹑手蹑脚晃过城墙上的守卫,一路走去城门楼。
城墙不高,但琚城的城门楼却很高大,也不知哪一年、哪一位任上修的,有着与这座小城不相搭的排面。
他三两下就跳到城门楼顶,俯视下方城池。
有风徐来,吹动衣袂轻扬。
贺灵川微微闭眼,暗中体会风向风力。
这种事,他从前跳进墟山阵眼就做过了,此刻驾轻就熟。
下一阵清风再来,他忽然顺风起跳——
若有旁人瞧见,大概会觉得他脚底垫了弹簧,这纵身一跃又高又远,姿势还格外舒展。
升至高点,他甚至微微滞空,而后四肢呈大字形伸展,肋下扯开了薄翼。
唰一声轻响,他的下落就改成了滑行。
这飞行翼装是偷师伏山越的装备,贺灵川在各种场合已经使用过多次,异常熟练,这时只要微调角度,就能让自己滑翔得又快又远。
三十丈距离一闪而过,他从显影灯阵上方掠过,平稳落地。
后头静悄悄地,没人发现他非法潜入。
“搞定了,下一步。”
顺利进城以后,就得去找大牢了。
这也不难,贺灵川刚潜入城中,就听到了打更声。
已经四更天了。
他循声而去,把打更人拽进暗巷问清大牢位置,然后一记手刀送其入梦。
县牢一般都在署衙附近,琚城也不例外。
大牢正对着官署后门,这大半夜里黑漆漆地,仅在门房点了一盏油灯。这其实是一整排低矮的平房,但主体沉在地下,牢房只开很小的天窗。
犯人想越狱、外人想营救,都没法子敲窗逃走。
不过贺灵川还未靠近,摄魂镜就提示他:
“小心,这附近至少有三四个阵法,不知道潜藏了多少人。”
贺灵川停下脚步,说不定对面的官署里也有人埋伏。
镜子又道:“你小心点哦,对面的屋顶上好像也有人埋伏侦察。”
套用最新说法,它好像察觉到活人的呼气!
果然有圈套。贺灵川眉头皱起,毗夏以司徒鹤为饵,想多钓点敌人。
这样看来,司徒鹤本人是不是关在县牢里还不好说。
镜子问他:“你想怎办?”
首先得确定被救援的目标位置吧?
“先找个知情人。”
他们是潜入琚城的不速之客,能认得什么知情人?不过镜子忍住了吐槽,主人既然都这么说了,一定会有办法。
此时潜入大牢,就是跳进圈套;如果去官署里找县太爷,必定打草惊蛇。
嗯……有什么人是既知死囚下落,此刻又不埋伏在署牢的呢?
就算有,这大半夜的,主人要怎么才能找到他?
它等着看。
“司徒派人过来,也容易中埋伏。”贺灵川想了想,悄然退走,“正好也给他们留个警告。”
他侦察周围地形,把眼球蜘蛛留在官署的小门后方,自己爬到附近最高的塔楼和屋顶上。
镜子说得没错,塔楼上也有人埋伏,屋顶还潜伏三个弩手!
在官署和大牢附近行动的人,很难避开他们的耳目。
居高临下,毗夏人想得挺周到啊。
附近找不到比这更高的地势,贺灵川只能溜上大树,打算对屋顶那仨动手。
这三人各踞一个方向,分得很开,又可以互相守望。
贺灵川灵猫般登上屋脊,脚步轻得连薄瓦片都没踩响一块。
他披着博山君之皮,首先潜到一人身后,摁住他的脖颈轻轻一扭。
咔啦,就像石子儿掉在路面上。
贺灵川很熟练,知道怎么扭断脖子发出来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