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反应很快。不过,我想拿下的——”钟胜光夸他一句,教棒却从拔陵境内慢慢移向了西边,“——是这里!”
贺灵川一看,有些意外:“仙由?”
虽然仙由的领土已被红将军打下一半,咳,但另一半才是最难啃的硬骨头,尤其还有拔陵国从旁作梗。
拔陵的东北通道被堵住,为什么钟胜光想打的反而是仙由呢?
“铜仁通道被火山阻截,贝迦短时间内无法向拔陵增援,有利于我们攻打拔陵。”钟胜光笑道,“拔陵也很清楚这一点,求和信昨晚就送到我手里了。”
拔陵求和了?“钟大人准备接受他们的求和?”
“有何不可?”
“怕是缓兵之计。等到贝迦支援到来,拔陵却又翻脸。”
“不无可能。”钟胜光踱了几步,“不过这一年半来,拔陵都向盘龙城频频示好;五个月前,我们与拔陵在边境开放榷市;三个月前,两边都降低了出入境的关税。”
贺灵川恍然:“难怪最近城内和市集上面,拔陵的特产变多了。”
他忙着在西摩岭带兵,最近盘龙城的变化又太大,他并不知道这些商贸上的细末,否则也很容易推导出结论,那就是盘龙城和拔陵国的关系正在缓和。
一边打,一边缓和。
这就有意思了。
帝流浆频发+灵山的援助,使得盘龙城实力大增,快速向外扩张。仙由就是个实例,被打得吱哇乱叫。
但贺灵川现在得到钟胜光提醒,再仔细回想,盘龙城确实对拔陵动手更少,只打下几个城池就收手了,双边关系逆势升温,居然还做起生意来了。
只不过在战争的大背景下,这些生意不太显眼。
原来,拔陵和盘龙城早就暗通款曲?
“拔陵缘何前倨后恭?”
十年前,拔陵可是侵略盘龙荒原的急先锋,侵占荒原诸城的嘴脸比仙由还贪婪。也就在三四年前,盘龙城才把这些地盘又一一抢回来。
钟胜光负手道:“原因很简单,从前他强我弱,如今攻守互易。”
贺灵川了然。
钟胜光酬神前后,盘龙城要地无地、要人无人、要钱无钱,拔陵国想捏软柿子,就往死里欺负它。
如今盘龙城兵强马壮、铁蹄踏遍荒土,拔陵国就温言软语,又想重修睦邻之好。
钟胜光也忍不住感慨:“你强大了,周围人就笑脸相迎。国亦如此啊。”
贺灵川也道:“现在贝迦对拔陵的庇护,也没那么周全了。”
“拔陵国君是个聪明人,他的身段比仙由要柔软得多。”钟胜光摇头,“仙由已被我们占去一半土地,至今还对我们狂吠不止。”
一个是曲意逢迎,另一个是破口大骂,钟胜光会扇谁的耳光?答案一目了然。
“拔陵国君给我写信,重申睦邻友善之意,并说西部边境和西南边境都准备春收,为民生计,恳请免战。”钟胜光问,“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西部和西南部挂起免战牌?”贺灵川看向沙盘,沉思几息,顿感荒谬,“莫非拔陵在暗示我们,它会袖手旁观?”
仙由就在拔陵西侧,现在拔陵却说自己西线要春收、不打仗。
这暗示很明显了:未来几个月,它不想动手。
“会不会是陷阱?”贺灵川提出合理质疑,“即便不是,如果我们进攻仙由,拔陵能不能压住贝迦的压力、不派援军?”
钟胜光问他:“撇开贝迦的压力不谈,拔陵和仙由两国,你想先攻哪一个?”
“当然是仙由。”贺灵川毫不犹豫,“无论领地、人口、后勤、战力,仙由都弱于拔陵。”
“在荒年,弱者是要被吃掉的。这是盘龙荒原的老话。”钟胜光点着沙盘,“慕强而凌弱,这也是拔陵的老传统。如果盘龙城一定出兵,拔陵希望目标不是自己,很可能就会献祭仙由。”
拔陵很清楚,自己和仙由联手都打不过盘龙城,贝迦一时又指望不上,那么保全自己的最好办法,就是推一个同伴出去喂狼。
盘龙城攻下仙由之后,也得消化好长一段时间。
贺灵川联想真实的历史,仙由早就亡了,而拔陵却一直挺到他的时代。
背后自有因由。
“不过兵无常势,一旦我们的攻势不够凌厉,或者中途遇上麻烦,拔陵国也可能伺机而动、翻脸出兵。”贺灵川也提醒钟胜光,“如您所说,拔陵国君是聪明人,一旦他认为有机可乘,或许不再袖手作壁上观。”
“不错,所以我们攻打仙由必须雷霆万钧。”教棒在沙盘上游移,“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下仙由都城,就如当年攻下西芰国一样。”
主打的就是一个“快”字。
天下战术,唯快不破。
贺灵川挺直腰板正色道:“请指挥使下令。”
果真硝烟将起!
在这片荒原上,和平从来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