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找到机会,天魔必定重返人间,这一点他毫不怀疑。换作他是天魔,也一定会这么干。
只有降临人间,才能继续追求个体的自我强大。
董锐呲了呲牙:“我哪知道,你不是不让我研究?”
“我相信你的推断。”
这话一出,董锐就没脾气了:“唔,最便捷的法子是占用仙人的皮囊,但这件事本身就太难了。好比老鼠给猫挂铃铛。”
本地有个故事:猫儿走路无声无息,老鼠总是被害。于是老鼠们一致决定给猫戴上铃铛,猫走到哪铃铛都响,老鼠就能逃跑。
然后问题来了,谁去给猫挂铃铛?
天魔面临的问题也是这样,莫说存世的仙人极少,就算是有,他们能占走几具?
更不用说,还存在适配问题。
“修行者的身躯又过于脆弱,不能完全承载天魔的力量。”董锐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头脑清醒,“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天魔的皮囊一定得是人类吗?”
这句话一出来,屋里就安静了。
贺灵川想起了矍昱的填埋场。无论这位仙人怎样销毁线索,也没来得及把填埋场一并烧光,那里堆着千奇百怪的遗骸,贺灵川不知道它们先天就长那副模样,还是后天被改造的。
是瞿昱改造的么?
为什么?
贺灵川又想到了董锐的妖傀,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寒而栗。
两人都是半晌无语。
最后还是董锐打破了沉默:“咳,你喊我有事儿啊?”
“有。”贺灵川收回思绪,拿起一件情报给他看,“这里的事务基本处理完了,我想一趟走八原乡。”
“灵山又来新任务了?”董锐把纸条上的字念了出来,“普因庙在八原乡,也就是石胄头城正后方,香火旺盛?”
“不是灵山的任务,灵山不会注意这种小地方,是我自己想去的。”贺灵川道,“我有些新的想法。”
“普因庙?这是个神庙?”董锐皱眉,“普因……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普因只是个小神,在其他地方不太出名。”贺灵川伸了个懒腰,“我们想去八原乡的话,得挑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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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金平原。
琚城往南五十里,石胄头。
城门紧闭,城上城下都是火把熏天。
城外乌泱泱一片军队,底下有人对着城门顶上大喝:
“城守大人归来!徐有光,还不快点开门!”
连喊几声,对面无人应答,但城门上的士兵弓箭直指下方,目光不善。
“城门谁负责?都死光了吗?”底下人不耐烦了,“来个能说话的!”
话音刚落,城门楼上果然有人开声:
“徐有光死了,没法给刘城守开门。”
火光照亮这人的脸,从眼角到鼻翼有一道黑红色的新疤。
“赵军来袭,他想偷开城门投降,我就亲手砍掉了他的脑袋。”
底下军队闻声一懔。刘城守驱马越众而出:“杨守备做得好!从现在起,你就是副将了,督领城防军。现在,快将城门打开。”
“赵军来袭前,刘城守不是拍拍P股就跑么?”杨守备不为所动,“弃逃之前,还把城中百姓洗劫一空,盗匪都自叹不如;如今我等打跑赵军、守住城池,刘城守又想回来当官儿了?”
刘城守不悦:“我亲自去搬救兵,着你留下守城!你死守石胄头乃是份内之职,怎敢空口编排谣言,指我弃百姓于不顾!”
城门上忽然有士兵大吼:“赵军来袭前两天,你纵容手下劫掠,我两个妹妹家都被洗劫一空,人还被打得头破血流!”
有人带头,城门上方群起骂之,声传二里。
“城守自盗,脸都不要!”
“你这败类还想进城?老子先把你射在地上!”
其他脏话更加不堪入耳。
不知哪个情绪激动的,恰好箭又在弦上,于是冲着刘城守嗖一下就出去了。
这一箭还相当精准,就钉在他胸前。
刘城守佩戴防身法器,身上青光一闪,这一箭就没要他的命。但他也吓一大跳,拨马返身冲入军队,同时朝着城门一指:
“打下来,把他们都打下来!”
城下的军队也抬箭往上射。
双方箭雨交织,战斗就这么突然打响。
但守城方占了居高临下的便宜,刘城守没想到自己的城防军真敢攻击自己,手下离城门太近,中箭伤亡比城防军大得多了。
刘城守的军队不得不后撤五十丈。
与此同时,杨守备也向城防军打了个手势:“停射,箭矢不多,要省着点用!”
打完赵军,他们的物资严重缺乏,还没得到补给,刘城守就回来了。
真没想到,最难的一关居然是“自己人”。
杨守备暗暗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