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自然还要排这么长时间的队。
一个冲突不可避免,人事部的几个人随着保安一起涌了出来,这种事情每隔几天就要发生一次,都习惯了。
夏留成人高马大的,但低着头,特意没往那边看。
他现在有事,不敢再招惹麻烦,否则,只要派出所的过来查证,他可不是拘留就能解决问题的。
好容易排到自己,再啰嗦片刻,夏留成拿着不到两周的薪水,默默的出了厂门。
天色擦黑。
夏留成就在厂外吃了碗刀削面,抹抹嘴,再步行回出租屋。
在路上,夏留成看到一家卤肉铺,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走过去,道:“老板,来两斤猪头肉,不要切。”
“不切啊?好。”老板应了一声。
夏留成“嗯”的一声,近乎自言自语的道:“我祭奠用的。”
“那给您抹个零。”老板很会做生意的样子。
夏留成道了谢,接过猪头肉,再对老板道:“给我叔的。我叔生前对我挺好的,可惜了。”
“节哀顺变。”老板道。
夏留成点点头:“也是没办法,遇到有人太缺钱了,找他借钱,他又不肯借,结果被人闯到卧室里,一不做二不休,全给杀了,唉……他把钱借了,不就好了。”
老板摇头:“现在人借钱,有几个肯还的,到时候要么赖账,要么找个什么理由继续借钱,到时候借是不借,不借的话,岂不是又要被一不做二不休了。”
夏留成勐的抬头,瞪眼道:“人都有一个为难的时候,难的时候你借钱给他,他过去了,总归可以想办法还钱,就算还不上了,也不至于丢了命。”
“什么为难的事,到了要杀人的地步了。”老板剁剁剁的切了半个猪耳朵,装袋子里,递给夏留成,道:“这个不要钱,我随礼的。”
夏留成的眼神缓了下来,接了袋子,叹口气道:“老板你是个好人,你是不知道,追债的人,真追到家门口的时候,那真的是要人命的。”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以前也借钱给女儿上学的,现在其实也差不多,开了这么个店,转让费就要十几万。”老板每天见人,觉得夏留成的眼神不对,一手拿刀,一手唠家常。
夏留成默默点点头,转身走了。
老板松了口气,第一时间去将门给反锁了起来,回头对听到声音的老婆道:“这厂区呆的人提心吊胆的,回头找个冤大头,把店盘出去算了。”
……
景林新村的出租屋楼下。
牧志洋百无聊赖的靠着一棵树刷手机。
他是跟两名正广局的民警一起出差过来的。黄强民卖人的时候,是将积桉专班一起打包卖了的,所以,出差这种苦事,自然不能全让甲方爸爸担着。再者,对江远积桉专班的刑警们来说,到京城出差,和到别的什么城市出差,区别又能有多大。
牧志洋虽然经常跟着江远,但没名没分的,自然不好搞特殊化,这次干脆挑了个大城市,想着打飞的来去,也算是轻松。
牧志洋没想到,自己在正广局的第一次露脸,就发生在此时此刻。
说时迟,那是快,当夏留成提着猪头肉,看到出租屋楼下的两名警察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转身就跑。
这个动作,他仿佛练习了千百遍,或者说,是在脑海里练习了千百遍,所以,夏留成第一时间就用了出来。
他最值钱的家当都在身上了,只要跑掉,隐姓埋名的生活就是了。
同一时间,穿着警服,正刷着手机的牧志洋和另一名刑警,全都有些发愣。
也就在那一瞬间,牧志洋想都没想,向前跑了两步的同时,右手向后引,右肩向右转动,身上侧对夏留成,接着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华为掷向了夏留成。
同来的刑警这时才刚刚起步,只听到“冬”的一声,同事已是将那三等功掷翻在地。
一个踉跄再摔倒的时间,两名刑警已是合身扑了上去。
夏留成被压住了,先是一呆,接着拼命的反抗,一边拱起身体,一边扒着那袋猪头肉,哭嚎出声:“叔,叔啊,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