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这次发现的问题,往小了说,是这批小店主、小作坊主该不该抓、该不该判的法理问题。
往大了说,是领风者应如何对待祖安小有产者的政策问题。
再往深了说,这也可以是未来建成的领风者根据地里,还允不允许私人籽苯存在的路线问题。
这些年轻热血又富有理想的干部们,都认为领风者可以在祖安一步建成迦娜主义。
所以代表着私人籽苯的小有产者,就根本不应该继续存在。
哪怕这些人可能只是开了个小家庭作坊,开了家小商店,连雇工都没有几个。他们也依旧是领风者的敌人。
“可就现在这个阶段而言,小有产者真的是敌人么?”
李维先从这个话题开始,跟大家展开讨论。
因为祖安不存在农民,小有产者在祖安大概指的是那些小商店主、小作坊主、小知识阶层,包括技术工人、炼金技师、机械工程师等等等等...
“而这些小有产者又大致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有余钱的,即通过工作劳动、生产经营,除自给外还能剩下大量余钱。”
有钱,而且还有余钱可以用来投资、理财、扩大再生产,还有发家致富的希望。
这一类人当然天然地不想改变现状。
他们的经济地位和资产阶层接近,往往会对领风者的斗争保持观望、怀疑;但他们又不是真正的大资产阶层,不会对领风者抱有过于深刻的敌意。
“这一类人不算朋友,也不算敌人。”
“如果我们敌视他们,他们就会是敌人。如果我们尝试争取,他们就可以成为助力。”
不恰当地说,辛吉德就是这类人。
他对领风者没有敌意但也没有好感,只要领风者愿意拿出善意,他就愿意合作。
而大多数皮尔特沃夫市民,也都是这样的人。他们还不是朋友,但可以争取。
“而第二类人,就是经济上可以自给,但也剩不下多少余钱的人。”
这些人也想安心发财,但客观条件让他们根本发不了财。
他们的日子过得比大多数祖安人好,但看不到变得更好的希望。
而炼金男爵对祖安人敲骨吸髓式的压迫,同样能清晰地反映到这些人的身上。
所以尽管他们因为“小富即安”而不敢贸然参加运动,他们也依旧天然地对领风者抱有好感。
“这些人可以是朋友。”
泽丽的父母,差不多就是这一类人。
扎克一家虽然情况特殊,但也可以算是此类。
“还有最后一类,就是原先生活还算殷实,但生活水平却已经在下降的人。”
这一类人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面临的是经济恶化,甚至是阶层跌落,当然想迫切地想要改变现状。
“他们肯定会是朋友。”
当初因为母亲受伤而被卖去工厂的查克,虽然情况极端了点儿,但也能算这一类人。
这些情况说清楚了,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搞斗争就是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就目前而言,大部分小有产者都可以争取,都可以是我们领风者协会的朋友。”
“而大家也很清楚,我们这几个月来对皮城本地居民的宣传工作,也已经渐渐打开了局面——经过学习和了解,这些小有产者普遍都愿意站到领风者这边。”
“但如果我们现在对小有产者采取粗暴的财产剥夺,甚至是残酷的肉体消灭手段,那就是在自毁手足,是在把我们潜在的朋友,使劲地往敌人那边推。”
李维这么一番长篇大论的解释,让不少干部都听得若有所思。
但还是有人质疑:“李维会长,我理解您说的意思。”
“可我们的最终目标,不是实现大同社会,不是消灭私人籽苯吗?如果我们继续允许这些小业主存在,那...”
他的问题非常尖锐。
因为领风者的信仰理论鼓励大家为了真理而斗争,而这些领风者又都是真正有信仰的人。
所以当对真理的理解发生分歧的时候,哪怕李维是受人尊敬的会长,他们也不会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这个问题问的好。”李维也不怕辩论。
这正是他接下来想跟大家说清楚的,领风者协会接下来的经济政策问题:
“我们的根据地在建成之后,首要任务便是剥夺资产阶层的生产资料,通过国有化的办法,把所有生产资料和流通资料转交给无产阶层根据地,这个工人阶层最大的组织手里。”
“这没有错。”
“但需要注意的是,这里所指的不是剥夺小生产,也不是剥夺小手工业,而是剥夺大资产阶层的生产资料,把大生产纳入新的轨道,按照新的方式去阻止它。”
说简单点,就是只杀武田斋藤这样的大户,不吃那些做小生意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