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方圆拖着疲惫身躯,回到分配的帐篷,发现还有三盏灯亮着。
“喝点茶吧,一定累坏了。”温厚递茶盏。“谢兄长。”方圆接过来,一饮而尽,拿起茶壶,满,一饮而尽,又满,连干三盏。
“为兄很好奇,贤弟将来的路究竟想怎么走?”孔青松轻声问道。郭兴国也放下了书籍,抬起头看向方圆。
“其实我也不知道。”方圆坐着孔青松身旁。“两位兄长知道,我父亲出自长宁军,但他似乎很矛盾,一方面教导我习武,可又不怎么严厉,读书却抓的很紧。我曾问过父亲,希望我从军还是做文官,他说一切由我自己做主,即使是做不了官,国子监毕业了回乡教书也可以,只要平安就好。”方圆顿了顿,又喝了一口茶。
“但好多次,夜深人静的时候,父亲他抱着战刀,一遍一遍的擦拭;每到父亲退出战军的那天,总会在院中倒下一壶酒,喝得酩酊大醉,这一天母亲也总会尽可能的买最好的酒给他。我看得出父亲的不舍,如果没有那次严重的负伤,父亲说不定能做到将军,也说不定已经战死,一将功成万骨枯。”方圆一口气说了很多的话,情绪有些低沉。
“好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方贤弟的诗才果然了得。”郭兴国赞叹了一句。
“令尊从未左右贤弟的想法,而是将选择权交由贤弟,是相信贤弟能够处理好,所以也不必纠结,遵从本心就好。”温厚宽慰。
“谢兄长开解。”方圆感激。“像温厚兄长,此次中甲榜十拿九稳,且兄长大家之风,将来或是县令、郡丞、郡守、州丞、州牧甚至直至宰辅;或是先进六部,然后主政一方,期间可能还会主掌监寺、六部中的一部,再到宰辅。”方圆分析他人往往比较精准。
“承贤弟吉言。”温厚所说的确是他的想法。
“青松学长,谦谦君子,大概会像孔文礼大人一样,为郡州府学政到国子监监寺、礼部尚书。”方圆接着分析。
“贤弟慧眼。”孔青松也感叹方圆的敏锐与看人之准。
“方贤弟,能否也为我分析一下,我究竟适合做什么。”郭兴国稽首。
“郭兄,能否介绍一下家里的情况,个人志向与性格。”方圆问道,他是真不了解郭兴国的情况。
“愚兄家境平常,父母均务农,是不折不扣的寒门子弟。为了我读书,几乎耗尽家财,多亏这次国考一切免费,不然这一路的花销都是大难题;要说志向,还真没怎么想过,只是想通过努力,能让我父母过好一些的生活,能让妹妹能体体面面的嫁人;性格,大概是耐得住寂寞吧。”郭兴国有些难受。
“郭贤弟,英雄不问出身,这些艰辛未必不是你一生的财富。”温厚温言。
“是啊,郭兄,科举结束,中举即可为官,即使不中举进国子监也有俸禄,可以养家。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孔青松也宽慰道。
“郭兄,您少经苦难,性格坚韧,又熟知民间疾苦,如果真的中举,无论做县丞,还是六部、监寺从事只要能做好本职,未必没有出头之日;还有一句话,很不好听,不知当讲不当讲。”方圆问道。
“贤弟但说无妨。”郭兴国说道。
“郭兄如为官,一定要一心为国为民,经得起诱惑,守住本心,记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少学子,无论寒门还是名门,为官后心理就发生的变化,用权去谋钱。远的不说,就拿猪五他爹朱西来说,好好的一个实权县令,先以权谋私盗用军资,不然已被调入郡中历练;又被金银腐化到了卖国的地步,落得个掉头的下场,连累家人入监的入监,流放的流放,家破人亡。”方圆肃然。
“愚兄如将来有所成,一定不忘贤弟今日之教诲!”听了方圆的话,郭兴国不由的一头冷汗,他是真想过如果当官了,一定要想办法发财,要让家人过好日子。
“大晚的不睡觉,想那么多干嘛?”庄不平嘟嘟囔囔。
“偷听是不好的行为!”方圆习武耳目比常人灵敏,他进帐的时候就发现庄不平身体动了动。
“说说我呗?”庄不平贼兮兮。“倒茶,我渴了。”方圆指了指自己面前空了的茶杯。“好吧好吧,趁火打劫非君子所为。”庄不平不平。
“老庄,你是已经决定了要子承父业,从军了是吧?而且会选择斥候营。”方圆一语点破。“小不点,你是我肚子里蠕动的蛔虫吗?”庄不平疑惑。
“我吐你一脸茶渣子。”方圆被恶心到了。
“第一你承载着家族的期望,团校到郎将是一道分水岭,令尊大人想必是吃了学问的亏,读起兵书来比较费劲,所以自小就把你扔在州学;第二你这次没有带随从,你包裹里有战刀;第三你虽然在车读书,下午看得却是兵法;第四我在参加府兵晚间操练的时候,你一定在场,你看到了我,我却没看到你,恐怕你是跟着斥候班去操练了;温兄递给我的茶是温的,显然已经是凉好的;没问我去哪了,就知道我累坏了,一定有人提前告诉他。我想来想去,也就你这个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