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我们到了!”
黄昏晚霞,孤城遥望,士卒中爆发出了欢呼声。
这一趟是苦差事,在关内时还好些,出了关后整整十五日的饮风吃沙,白昼烈日高挂,夜晚气温骤降,很不好受。
越是前进,那黑点就越清晰,直至城池的样子映入眼帘。
低矮残破的城墙,最高处目测只有五六米,矮处有两三米,历经沧桑的砖石上满是各种伤痕。
看不到该有的城楼,唯有那紧闭的城门上方,雕写的“宁阳”二字依旧鲜红亮眼。
一面老旧的旗帜随风而动、猎猎作响,上面的“汉”字十分清晰。
咚、咚、咚、咚...
城郭里传来鼓声,一个个人影出现在城头。
“此乃我大汉疆土,城下来者何人?”
声音低沉而嘶哑,带着敌意的质问毫不掩饰。
“来者何人!”
城上那些士卒紧跟着高呼,齐刷刷颇有声势。
见此,徐静策马向前,从怀中掏出圣旨,高举着朝城上大喊:“朝廷有旨,城内人还不出来接旨?”
城里第一时间没有任何回应。
片刻后。
嘎吱——
厚实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弯腰驼背、身形拘偻、两鬓斑白...走出来的竟是一群年迈的老兵!
“这...”
刘胤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眼前这些老卒,不说个个年逾花甲,但绝对都有不惑之年。
这就是自己就藩的领地?
虽然知道塞外苦寒,比不得关内,也早就为此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就眼下这残破的城池,这些孱弱的老卒来说,也太...
同样被震惊的还有杨韬和徐静,以及他们身后的禁军士卒们,所有人面面相觑,只觉得不可思议。
“大汉宁阳戍卫军,部正张小乙,恭迎天使,恭迎圣旨。”
为首的老兵上前两步,颤颤巍巍地跪下,身后那些老卒同样如此。
大汉军制,十人一队、百人一哨、千人一部、三千人一营。
而眼前宁阳城这些守军,似乎只有数百人。
钦差徐静收敛神色,严肃地展开圣旨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待宣读完毕后,刘胤下马来到张小乙前,张小乙刚要再行跪拜之礼,却被刘胤及时搀扶住。
“千岁...”
“为我大汉镇守这座塞外孤城,辛苦诸位了。”
情感源于内心,刘胤这话说的很真挚。
然后他的目光扫过所有老卒,高声道:“你们都是功臣,都是大汉的功臣!”
得到了认可,老卒们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哽咽声:
“三十多年了,我们驻守宁阳三十多年了,朝廷总算没忘了我们...”
“我家大郎想必早已为人父了吧...”
“可惜那些弟兄们,他们没等到这一天...”
而这时,杨韬和徐静一起来到刘胤面前,徐静对刘胤道:“大王,我们的使命已经完成,现在该走了。”
“天色已晚,为何不明日启程?”刘胤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客套道。
“皇命难违。”
杨韬也很无奈,但他们两个的任务就是护送刘胤抵达宁阳,之后必须一刻不能耽搁地折返回京复命。
“那好吧,本王在这里祝二位一路顺风,安全抵京。”刘胤向着他们拱拱手,表示感谢。
这一路上,二人并未因他没有圣眷而欺辱轻视,算是不错的人。
“愿大王此后珍重。”
杨韬抱拳回礼,随后转身向士卒们下达命令,惹得士卒们好一阵不满。
“大王勿送。”
徐静同情地看了刘胤一眼,随后上马而去。
这一别,估计自己今生就再没有机会见到这位宁王了,真是天家无情亲呐...
站在原地半天,目送他们离去后,刘胤带着自己的百十号随从,在张小乙的陪同下进了城。
听张小乙讲述,三十多年前朝廷收缩力量,很多草原中的军塞被放弃,唯宁阳距离边关最近,便没把驻军撤走。
虽然一直有来自后方的补给,但却没人来替换他们,导致他们这一驻守就是这么些年。
他们当中有人病死,有人外出时发生意外,也有人死于胡人的侵袭...至今城里也就只剩下这二百多个老卒。
刘胤感叹他们的不容易,更悲自己命运多舛。
幸好,他还有金手指!
...
宁阳曾经的太守府,现在成了刘胤的王府。
被随从的下人清扫过后,他入住了进去。
一所收拾好的房间中,檀香点燃升起袅袅青烟,一个大圆木桶摆在正中,里面是温度适宜的水。
两个身段妖娆的丽人正立于木桶两侧,笑意吟吟瞧着进门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