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鑫笑着和对方握了下手。

还没来得及寒暄，就听张一谋问道：

“村后面的山上能上去么？”

“二道梁？能啊，小时候我们经常上去玩……您要上去看看？”

“嗯。”

明明才刚到地方，连住处都没落实呢，张一谋看着这片陌生但却熟悉的景色，眼里是无尽的追忆与喜悦。

而听到这话，许鑫便笑道：

“沫姐，那让杨蜜接待你们吧，我带着张导去瞅瞅去。”

“好。”

张沫应了一声：

“你俩去呗。”

“嗯。”

于是，连门都没进，许鑫就带着张一谋沿着村里的路往山上走。

而许鑫则问道：

“戏拍的怎么样？”

“主要在拍贝尔的戏，倪伲的基础到底还是薄弱了一些，进度有些慢。不过……贝尔还是挺敬业的，总体进度还不错。”

张一谋一边四处看，一边说。

同时追问了一句：

“你就是在村里长大的？”

“对。以前我们这可穷了……您证婚的台词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话说二郎山在哪？”

俩人是你问你的，我问我的。

沿着村子很快就朝着后山走去。

所谓的二道梁，其实就在许家湾后面。

许家湾之所以叫“弯”，便是因为它是“二道梁”这座小山当年唯一能进出通行的山路拐弯。

而二道梁山势其实也不高，在加上冬天百草枯黄，山上的景色还挺单调的。

但张一谋却很喜欢。

走上了山路，他站在一处不高的土坡上眺望远方，感慨了一声：

“真好啊……想起当年拍《红高粱的时候了。”

“我看过照片，您光着膀子扛着摄影机的照片……”

“那是给陈恺歌拍《黄土地，不是《红高粱。”

张一谋笑着摇摇头，忽然就这么坐了下去。

也不往上走了。

坐在土坡上，看着远方起伏的山势，以及那山里面的几座落煤塔，问道：

“那边是什么矿？”

“神火旗下许家湾二号煤矿。99年建的。年产在一百八十万吨左右。在神木这边……属于中下段，不算什么大矿。”

闻言，张一谋点点头。

接着便不说话了。

而是继续看着远方在发呆。

许鑫点了一颗烟，也蹲在土坡上陪他发呆。

虽然他也不知道老头在想什么。

但……陪着呗。

就这样，一根烟抽完，他把烟头直接朝土里捅去。

捅进了黄土，还用脚碾了好几下。

为了防火。

而这时，张一谋也终于开口说道：

“《金陵十三钗，是我最后一部纯商业模式的片子……我打算用这部片子冲奥。但不管冲不冲的上去，也都是最后一部了。”

“……”

许鑫一愣。

下意识的问道：

“以后不拍商业片了？”

“不拍了。”

张一谋坚定的摇头：

“制约太大，市场在变，投资商的脾气也在变……时代不同了啊。”

他感慨了一声。

“……发生啥事了？”

许鑫试探性的问道。

可张一谋却没回答。

而是继续看着远方发起了呆。

并且……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想到了什么，在许鑫眼中，这个关中汉子坐在陕北的黄土地上，看着这片并不算优握，却孕育出了几千年文明的土地，露出了一种如同孩子气一般的笑容。

质朴而纯臻。

于是……

他也就不在问了。

挺好。

老头也该开始享受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