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笑了,道:“只这些东西,可如何吃?”
老妪只觉得朱棣等人在责怪自己提供的伙食,忙道:“能吃的,能吃的要不要不,贱妇去借一升白米来,总总不教贵人责骂。”
朱棣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好。
倒见那老妪的孙儿,却是死死地盯着桌上的黄米稀粥,吞咽着口水。
朱棣便朝那孩子道:“你吃。”
那老妪的孙儿大概是真的饿极,听到朱棣的话就好像饿狼一般,一下子扑了上去,竟也顾不得烫嘴,呼噜噜便开始吃粥。
吃的很香甜,这一下子,朱棣信了,眼前这可能是老妪竭尽所能地提供了他们的伙食。
只怕即便这样的餐食,在他家孩子的眼里,也已是极丰盛了。
朱棣愁眉不展,虽是饿了,可此时他一丁点东西也吃不下,只是叹了口气,心里唏嘘着,便对左右道:“再取一些银子给她。”
亦失哈上前,又掏出一块碎银。
那老妪不敢去接。
朱棣倒是怒了,大骂道:“全给她!”
亦失哈吓得打了个哆嗦忙将随身带的碎银统统塞给了老妪。
朱棣的脸色阴沉,不等那老妪继续称谢,便道:“你们这儿似你这样的有几家?”
老妪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双手捧着,心里害怕哆哆嗦嗦地道:“我家有两个男人,已算不错了,附近邻舍,有的只有一个男丁,隔隔壁的人家,去岁男人因偷吃了黄老爷家的粮,被打死了今年他们怕熬不过去”
朱棣深吸一口气,道:“官府不周济?”
“周济周济的”
朱棣心里稍安:“这样的天气,寒冬腊月,官府该想办法颁发一些薪柴和米面,教大家共度时艰了。”
老妪却道:“周济的是黄家老爷黄老爷是秀才,能和上头的老爷说上话”
朱棣:“”
朱棣再没有说什么了,他怕再说下去,自己会把这泥巴糊的茅屋给拆了。
便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这一出去,却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方才的声音太大了,以至于扰了邻舍。
朱棣眼看这满目疮痍,却突然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
他能周济这个老妪,可千千万万,甚至是十万百万的老妪呢?
一时之间,满胸膛的豪情壮志和踌躇志满,瞬间消散了干净。
远处,只见那青砖所建的大宅占地颇大。
随即,便传出几声狗吠声。
朱棣远远眺望,却见宅里出来几个汉子,牵着狼犬。那狼犬个头不毛色发亮,为首一个穿着绸缎衣的汉子,手里捏着一块肉,笑嘻嘻地朝那狼犬抛去。
狼犬见状,呜嗷一声,便箭步疾冲将肉刁起,一口吞下。
其他几个拥簇着绸缎衣的闲汉抱着手,俱都发出笑声。
那绸缎衣服之人,便也大笑。
朱棣是极喜欢狼犬的,今日见状,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前头那绸缎衣的人,此时已领着人,大摇大摆地过来,这人笑着道:“听闻庄子里来了生人,想来便是足下人等了,我见足下人等不凡,何不到宅里坐一坐。”
说罢,这人居然彬彬有礼地朝朱棣作揖行礼。
朱棣皱眉。
其实对方显然也是有眼色的人,只看朱棣的装束,能穿绸缎衣,那么就绝不是寻常的百姓,也断不会是商贾,在此时,商贾们还没胆子大到穿绫罗绸缎,毕竟洪武年间距离这时还不久呢。
朱棣便道:“你是何人?”
“区区末学后进黄仁义。”这人语气带着谦虚,行礼如仪:“就是本乡人。”
朱棣道:“你便是那黄老爷?”
黄仁义微笑着道:“这都是本乡的人抬爱罢了,末学后进世代久居于此,平日里有一些善举,因而颇受抬爱,这里天冷,还是进宅子烤一烤火吧。”
朱棣听罢,却没有动,而是死死地盯着黄仁义,道:“是啊,这儿天冷得很。”
黄仁义则依旧笑吟吟的样子。
他是个很会做人的人,礼数很周到。
当然,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前提是站在他面前的是人。
在他看来,朱棣这样的人,不是哪个宦官之后,就应该是个秀才和举人,此番人家路过,他顺道结交,将来总有用处。
朱棣突然猛地虎目一张,厉声道:“谁抬爱你?”
黄仁义一愣,他不理解朱棣的意思。
只是黄仁义的脸却微微拉了下来。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他看来,自己已算是周到,可对方如此无礼,便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于是他立即变了脸,面容逐渐阴沉,冷眼讥讽道:“我瞧得上你,敬酒你不吃,你还要吃罚酒吗?”
朱棣顿时有满腔愤怒,顿时抬起一脚,便朝那黄仁义的肚中踹去。
这一脚实在太快了。
黄仁义猝不及防,轰隆一下,他整个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