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三叔不是好人。”
张安世有些意外地道:“咦,你怎么瞧出来的?”
“他到了宫里,见了皇爷爷便大哭,说自己在北平如何想念皇爷爷,哭的都要咳血了一样。”
张安世笑了,道:“就这?”
朱瞻基便又道:“我就不想念皇爷爷,就算想念,也绝不是这个样子的。”
听着朱瞻基的小奶音,张安世点了点,接着道:“还有呢?”
“见了父亲的时候,他也哭哭啼啼的,说每日想念父亲。”
张安世却又道:“就这?”
朱瞻基道:“但是他没有想念二叔。”
张安世道:“没有想念二叔,也有问题?”
朱瞻基歪着头道:“他若当真这样顾念至亲,难道不该一块想念吗?他想念皇爷爷,是因为皇爷爷是天子,他想念父亲,是因为父亲是太子,他不想念二叔,是因为二叔获罪了,可见他不是好人。”
张安世忍不住又摸着他的脑袋,道:“这些话你和你的母妃说了吗?”
朱瞻基道:“我才不和母妃说,母妃知晓,一定说我不好。”
张安世感慨道:“你咋连宫里的事都知道?”
朱瞻基道:“我也不想知道呀,可是大内里的事,总是传的很快,我不想知道也不成。”
他耷拉着脑袋,一副很懊恼的样子,仿佛他是受害者一般。
张安世道:“来,你坐下,咱们说一说这事。”
他将朱瞻基放在假山旁的石墩上,而后道:“你如此不喜欢你三叔?”
朱瞻基重重点头。
张安世道:“那你见了他,可曾好好对待他?”
“我我”朱瞻基道:“我不想理睬他,只叫了一声,便走了。”
张安世叹息道:“你瞧,这就是你技不如人的地方。你的三叔无论是什么心思,可是见了陛下,见了姐夫,却能如此的热络。而你呢,却将自己高兴和不高兴的事写在自己的脸上,这可怎么成啊。”
张安世道:“你认为你三叔很奸猾,却没有想过,对奸猾的人,你要比他们更加奸诈,他卑鄙无耻你就要更加卑鄙无耻,知道吗?”
朱瞻基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好像一下子格局打开了:“所以我再见三叔,也要哭,就好像我喜爱三叔一样。”
张安世乐呵呵的道:“这个由你,哭不哭只是手段,怎么达到目的最重要。”
朱瞻基于是一下子抱住张安世的大腿,嗷嗷的大哭道:“阿舅,阿舅,我太喜欢你了,你怎么总不来看我,你一日不来瞧我我我呜呜呜呜我便痛不欲生,我心里难受的很,阿舅你以后要天天来阿舅,我喜欢阿舅在身边,喜欢阿舅抱着我,只要阿舅在跟前,便开心。”
眼泪哗啦啦的掉下来,衣襟都打湿了。
远处几个伺候的宦官吓呆了。
张安世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道:“朱瞻基!你不是人,你良心被狗吃啦,你这个黑心贼,你竟拿这个来糊弄你阿舅,阿舅这样赤诚的待你,你和我玩心眼?好好好你真的太好了,阿舅万万没有想到,你竟是这般狼心狗肺之人,从此以后,再不理你了。”
朱瞻基一把扯住张安世,苦兮兮的道:“阿舅别生气,我我只是拿阿舅练一练”
说罢,擦拭了泪,咧嘴乐了:“阿舅,是不是这样?”
张安世瞪他一眼:“入你入他邓健的娘!你再这般对阿舅,别怪阿舅翻脸无情,你这是非不分的家伙。”
朱瞻基耷拉着脑袋,又晃起脑袋:“阿舅不要生气。”
张安世见许多宦官和宫娥围上来,方才冷哼一声,低声道:“方才本来还心软,想给你一根冰棒吃,现在我在气头上,就不给了,你好好做人。”
朱瞻基居然一点也不心疼:“反正横竖阿舅都不会给。”
到了七月中旬。
终于一队人马回京。
朱勇回到阔别已久的南京,乐不可支。
其余张軏、丘松、顾兴祖,也是归心似箭。
随来的五百模范营,人人骑马,精神抖擞。
先去栖霞的大营里安顿。
随后便有旨意,命四人次日入宫觐见。
传旨的宦官特意叮嘱:“陛下的意思是在大内准备了一桌家宴,请几位小功臣去。”
朱勇怒道:“咋是小功臣了,我是大功臣。”
宦官瞠目结舌。
张軏在旁劝说:“二哥,算了,算了,别生气。”
朱勇骂骂咧咧:“为了立功,俺连自己的爹都卖了,还叫俺小功臣,他娘的,父子反目就换来这个?对了,大哥呢?”
“大哥一定日理万机,咱们这个时候,不要劳烦他,他为了咱们在安南的事,操碎了心,现在得知我们平安,难得放下心来。让大哥歇一歇吧,咱们今日就在营里将就一下,明日和大哥一道入宫。”
朱勇点头:“三弟说的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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