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哈部一桉,每日都有各地的奏报送来。
而模范营,也已调拨,他们坐着漕船先往镇江,而后再转经大运河,入北平开始布防。
皇帝亲征,真正出发的日子,可能是来年开春之后,可各路大军和粮草的调动,却都需及早进行。
这个时间,可能需要持续两三个月之久。
送别了模范营。
随即,五大营又纷纷调动。
如今江面上,到处都是舰船,运输粮草的,还有兵船,蔚为壮观。
到了初八当夜,张安世便被叫了去。
位于南京城的张家宅邸,已是修葺一新,整个宅邸张灯结彩。
身子已经康愈的朱高炽,亲自带着宦官来张罗,所有的礼都已预备。
京城里的皇亲贵族们也早已蓄势待发,这显然是一次讨好东宫的狂欢。
天子也下了几个诏书来,给了许多的赏赐。
张安世只睡了区区两三个时辰,便被几个兄弟从舒服的被窝里挖了起来。
张安世睡眼蒙蒙地看了看窗外还是灰蒙蒙的天,一脸委屈地道:“天色还早。”
“迎亲要趁早。”朱勇道:“大哥,等再迟,可就不妥了。我听说徐家那边,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张安世无奈地道:“要是不必迎亲,直接入洞房就好了,我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了。”
张安世说罢,朱勇三兄弟一起挠头,都嘿嘿一笑,异口同声地道:“大哥说的对,俺们也这样想的。”
卯时过去,迎亲的队伍便出发,声势浩大。
朱高炽则在张家,开始张罗即将拜堂成亲的礼仪,指挥着宦官们预备酒席。
张氏则在后堂,众多和张家有些渊源的人家,这些夫人和命妇们早已到了,纷纷在后堂里作陪。
一时好不热闹。
朱瞻基这个时候没人理会,只好带着自己的伴伴,躲在角落里,一屁股坐在台阶下,撑着脑袋,一副懊恼的样子。
他似在为阿舅而担忧,成亲这样的大事,阿舅或许把握不住。
等到张安世将徐静怡接了回来,命妇们纷纷出来,抵足相望。
…………
栖霞大狱。
在这小小的囚室里。
纪纲蓬头垢面,此时他浑身都是血污,几日连续的酷刑,让他整个人已经体无完肤。
他的腿骨,皮肉翻出来。
此时,他靠着墙壁,掀开破烂的马裤,将这膝盖露出来。
膝盖处,皮肉早已腐烂,胀出脓疮。
他却极平静的样子,拿着自己已长得极长的小指指甲,这尖细的指甲,如今被他磨得像刀锋一样。
他小心地用这指甲开始挑着膝盖处的脓疮,一双眼睛,在披散的头发之后,死死地盯着脓疮的部位。
一点一点的,这脓疮被挑破,于是脓血便四溢出来。
呼……
他突然低声喃喃念道:“十二月初九……初九……宜婚娶……是个好日子……好……好的很……”
他在挑破脓疮的同时,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诡谲阴森的笑容。
“哈哈……哈哈……好日子……”
外头的校尉,听到囚室里的动静,在外拍了拍门,大骂道:“住口。”
纪纲不以为意,而是气定神闲地道:“今日应当是有喜事吧。”
“与你这死囚有什么干系?”
“当然有关系。”纪纲这时居然咧嘴笑了笑:“当然是有关系的……有关系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外头的校尉听不到为止,可他的气息没有停下,继续用低若蚊吟的声音道:“我纪纲翻身,就在今日……哈哈……终是不容易啊,不容易……没曾想,总算是挺过来了……”
他眼圈红了,转而,这眼里突然多了一抹锋芒。
那森然的目中,带着宛如刀剑一般的光影。
…………
一个年轻人,穿过了一道道的仪门。
最终,抵达了这一处宅院的深处。
而在这至深处,却有两个人此时滴滴咕咕着。
其中一人,穿着鞑靼人的皮袄子,满脸胡须。
另一人,却是商贾打扮,穿着圆领的布衣。
这年轻人见了他们,叉手行礼道:“二位世伯……”
“嗯。”二人纷纷朝这年轻人点头。
“时候差不多了吧?”鞑靼人看一眼商贾。
商贾微笑道:“纪都督,果然神机妙算。依我看………是该动手了。”
年轻人显得急切:“父亲还在狱中,生死未知……”
“你放心……”那商贾模样的人道:“纪都督死不了,那皇帝也舍不得他死。”
“现在是时候了,大家都依原先的计划行事吧。”那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