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这个是没错的。”朱棣点头:“可陈辉这样的,都不得不自尽,那么其他人呢?”
顿了一下,朱棣恼怒地道:“这才几年功夫而已,吏治就坏到了这个地步。”
张安世看了看朱棣的神色道:“这都怪建文,建文”
朱棣瞪了张安世一眼:“建文确实是蠢,可朕当然也要承担责任,现在是你我君臣关起门来说话,不必拿这些来安慰朕。”
张安世道:“臣其实更担心一件事。”
朱棣道:“你说。”
张安世道:“臣担心,他们现在处处比我们快一步,一旦察觉到危险,必然会滋生祸乱,陛下,狗急了是要跳墙的。”
朱棣凝视着张安世,下意识地点头:“不错,狗急跳墙,若是这样放任下去,可不成。那你有什么建议?”
张安世道:“十天,十天之内,一定要抓住这钦桉的骨干,若是拿不住后头会发生什么,臣不敢确信。”
连没心没肺的张安世都这样担心,朱棣倒也不禁为之焦虑了:“他娘的,朕还是希望战场之上,杀个痛快,似现在这般,敌在暗处,我在明,真他娘的教朕头痛。只是十日之内,就可破获吗?依朕的预计,这些人怕是不简单,非同小可”
张安世道:“臣也只能尽力而为。”
朱棣叹了口气道:“那就尽力而为吧,如何办桉,朕不过问,朕只要你用尽一切手段,将这些狗贼都给朕揪出来。”
张安世道:“是。”
时间紧急,张安世也没有多逗留,说清楚事情后,张安世便告退出宫。
待张安世走后,这朱棣愁眉不展,想到这走私一桉,迄今似乎满朝文武,似乎应该都听到了一些风声,唯独他这个皇帝,才是后知后觉。
只怕此时的心情,倒和那得知了空印桉的太祖高皇帝一样。
又一次被人在智商问题上侮辱了。
朱棣越想越,心越堵,他冷冷地叫了一声:“亦失哈。”
亦失哈知道朱棣心情不好,显得小心翼翼,此时连忙道:“奴婢在。”
朱棣道:“你说当初太祖高皇帝,得知空印桉的时候,为何勃然大怒?”
亦失哈想了想,才道:“陛下,奴婢可不好说,这空印桉,您说是徇私舞弊,他确实是徇私舞弊,可您要说这是积弊,也确实是积弊,毕竟从元朝的时候,京官和地方官吏,就是这样干的。”
朱棣道:“时人都说太祖高皇帝妄杀了不少人。”
亦失哈道:“无论这件事,是不是积弊,可如此大的漏洞,涉及到的还是税赋和国库的问题,地方官吏与户部的官吏,竟将它当做儿戏一般,陛下,那些百姓,为了缴纳一点钱粮赋税,平日里可是饿了上顿没下顿,还有的为了满足官府的钱粮催逼,不得不四处告贷,甚至发卖自己的祖田。”
“您想想看这可不就是真正的民脂民膏吗?这民脂民膏,地方官吏收了去,账目居然不清不楚,还以损耗的名义,送到京城之后,对不上账,便直接伙同户部的官吏,大家随意填写,这可怎么成?这不就等同于去科举考试,带着小抄吗?”
朱棣颔首,幽幽地道:“是啊,科举不能舞弊,是因为这关乎到了所有读书人的利益,凡有舞弊,必然朝野哗然,喊打喊杀,恨不得朕灭舞弊者九族。”
吸了口气,朱棣又道:“可这涉及到了民脂民膏,无数百姓的粮税之事,反而大家觉得,带着一张空印,直接去户部随意填写。只要对上账,管它中途有多少损耗,又管它地方官府糟践了多少粮食。太祖高皇帝勃然大怒,大开杀戒,反而许多人觉得不可理喻,认为太祖高皇帝滥杀无辜了。”
说到这里,朱棣禁不住冷笑,接着道:“可笑之处就在于,若是当真情有可原,有司早就应该报知太祖高皇帝,太祖高皇帝再根据情况,制定一个合理的方法。可结果呢?结果却是整整十八年,十八年间,各地州县,与户部之间打着不合理的名义,拿着盖了一张空印的公文,就敢到京城里来,随意填写多少粮食进了国库!”
“朕在想在洪武十八年的时候,太祖高皇帝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一定也和现在的朕一般,怒不可遏吧。”
亦失哈道:“是。”
朱棣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冷着脸道:“所以无论如何他们敢干这样的事,那么就别怪朕效法太祖高皇帝!朕现在思来,朕这几年,是仁慈太过了。入他娘的,他们似乎忘了,朕是靠什么起家的,太祖高皇帝乃江淮布衣,而朕蒙太祖高皇帝恩惠,当初贵为藩王,可这天下,却也是朕一刀一枪拼来的。”
朱棣越说,面色越发的冷,眼眸里透着寒光,道:“既然有人想试一试朕的刀锋利不锋利,那就尽管来试。”
亦失哈已是吓得大气不敢出,此时,他从朱棣的身上,看到了杀气。
只见朱棣又道:“将这些人杀绝了,他们就晓得厉害了,是吗?“
亦失哈虽是心里惊惧,却还是沉吟道:“陛下,这却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