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其他,单单这么多的垃圾,以及征募大量的大夫,还要开辟出一个地方专供救治病患,这里头的花费,就足够让刘辩难以筹措。
毕竟官府的收支大抵是平衡的,突然多了一个紧急的增项,短时间筹措,显然就十分困难。
现在好了,有了太平府抽调出来的精干官吏帮衬,倒是帮了大忙。
这是雪中送炭啊!
刘辩想到自己之前在心头没少骂张安世,此时不免觉得有几分惭愧。
当下拉了高祥致谢:“高少尹,此次应天府能渡过难关,可多亏了你们。”
高祥只是微笑,虽然疲惫,可跟着威国公做事,就是有盼头,而且极有成就感。
于是他道:“这是该当的,守望相助嘛。威国公特意交代,太平府与应天府比邻而居,本就是同气连枝,自当鼎力相助。”
刘辩一时无言,忍不住眼眶微微有些红,叹了口气,便道:“惭愧,惭愧啊,哎……”
他说这话都是真心实意的样子,也没说惭愧什么,或许是患难见真情,又或者是出于此前妄图落井下石的愧疚。
接着抖擞了精神,转而道:“现在多说无益,治这鼠疫要紧。”
他心里放松下来,眼下可是生死关头,要是这鼠疫没有治住,是要死许多人的,甚至可能连他自己,也要搭上去。
何况这应天府的达官贵人,数都数不清,一旦出了事,他这个府尹绝对是难辞其咎,届时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了。
与此同时。
宁国府。
由李推磨带领的一队人马,却被拦住了。
李推磨怏怏而回,其实被拦的时候,他也没多说什么,转身便走。
倒是宁国府里,得知李推磨等人过境,竟被当地的县令直接驱走,蹇义看了奏报,顿时露出了不悦之色。
“哼,这也轮得到他来自作主张?”
吴欢作为幕友,是早就看过奏报的。
见蹇义大怒,他便笑了笑道:“蹇公,非是这李县令自作主张,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蹇义:“……”
吴欢道:“蹇公想想看,那威国公四处派出人去,又给各府送钱粮,这不是摆明着想告诉天下人,他太平府不但可以自救,还可救人吗?现在全天下都看着太平府和宁国府,威国公却四处借此收买人心,这目的已是不言自明了。蹇公啊……太平府和宁国府,岂是蹇公和威国公的意气之争,蹇公,这成败,是名教的存亡啊。”
蹇义听到此处,突然露出了痛苦之色。
名教的存亡。
是啊……
如果说,当初他反对张安世,只是源自于他自己的立场。
他是正统的读书人出身,将名教视作自己的性命一般。
可现在,他发现……如今,这已不是他一个人的性命了。
而是千千万万的人,都将目光聚焦在自己的身上,无数的读书人,天下的士绅,人人都在推动着他。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推着朝前走,哪怕有时他不愿意,至少他认为,不该用这样的手段和方式。
可现在,他隐隐觉得,盛名如他蹇义,似乎也成了一枚棋子。
棋子落定,不得反悔!
蹇义道:“百姓们怎么办?鼠疫若来了,该当如何?”
“鼠疫是在应天府发现的,可能不会传来宁国府。”吴欢一脸澹定地道。
蹇义皱眉道:“难道事先不进行准备吗?防患于未然?”
“只要恩府下令,阖府上下,谁不争先恐后为恩府效命?”
蹇义道:“钱粮呢?”
“尽力筹措,总有办法的。”
蹇义道:“好,征十万石粮,七万两银子,征四千壮力,还有三百个医户候命。”
“这……”吴欢显得迟疑。
“怎么?”
吴欢为难地道:“前些日子,大家踊跃的献粮,已经要揭不开锅了。”
蹇义冷冷地道:“这是你们要将威国公的好意拒之门外。”
“恩府……”
“到了如今,你们却又为难了?”蹇义有些失去了耐心:“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捍卫名教?不是名教存亡,在此一举吗?”
吴欢道:“恩府……何出此言?”
“哼。”蹇义也知道,说了没用,此时也只好冷哼一声。
吴欢默默地站在一边无语,缓了缓,见蹇义渐渐的心平气和,这才道:“恩府……息怒,到了如今,何必要说气话?哎,学生们尽力去办就是。”
蹇义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说的有些过重了,便道:“难为你们了。这样吧,请诸位乡贤和士绅们都到府里来,老夫亲自和他们谈一谈,他们都是知晓大义之人,想来……也能体谅官府的难处。”
吴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