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事,不就是把铁疙瘩铺在道路上吗?这其实和善战者没有什么分别,大家不会觉得阿舅有什么了不起的。若是此时,阿舅站出来,对别人说,这铁路只有阿舅修得,大家非但不会相信,反而会对阿舅冷嘲热讽,觉得阿舅不过是借此想要邀功。与其如此,阿舅不如效白起和韩信这样的人,潜伏爪牙,等待时机呢?等到事情发生之后,再收拾残局。”
张安世听得瞠目结舌,不禁道:“瞻基类我。你是怎样想到这些的?”
“这很容易。”朱瞻基道:“若是修铁路这样容易,那么为何天下间,是阿舅先修出来?既然修铁路不易,可许多人见阿舅成功,自然不免想要跃跃欲试,阿舅既然忧心忡忡,必然这其中肯定有许多的隐情,天下最熟知铁路的人莫过于阿舅了,阿舅说他们要出岔子,那么必定会出岔子。”
“我若是阿舅,我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张安世苦笑道:“可若是这样,我担心……真会闹出天大的乱子。”
朱瞻基摇头道:“若是有乱子,尚且还好收拾。阿舅,这天下,你可知最怕的是什么吗?”
张安世显得惊奇起来,这家伙还这么小,这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于是道:“你说我听听。”
朱瞻基道:“最害怕的是人心思乱,漂浮不定!人不吃眼前亏,不见了棺材,是不会落泪的。若阿舅阻止了他们,他们非但不会感激阿舅,反而会憎恨阿舅,到时……只怕惹出来的就是更大的事端。”
张安世皱眉道:“话虽如此……不对,你这都是哪里来的歪理?”
朱瞻基将下巴微微抬高,骄傲地道:“这是帝王之术,是皇爷爷教我的。怎么,阿舅说这是歪理?”
张安世顿时肃然起敬,忙道:“我说怎么这样有道理,原来竟是陛下言传身教。陛下真是深不可测,一下子便将治天下的道理统统阐述清楚了。你皇爷爷还教你什么?”
朱瞻基道:“这可不能随意对阿舅说的。”
张安世咬牙切齿,想说点什么,却陡然发现,此时的朱瞻基,已长大了。
他决心采用怀柔的策略,含笑道:“这么说来,阿舅现在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干,是对的?”
朱瞻基笃定地道:“对。”
张安世又道:“好,我拿笔记下,以后若是真出了天大的事,这便是你教的。”
朱瞻基方才还志得意满,沉浸在第一次令阿舅哑口无言的喜悦之中,此时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却见张安世已是认真地去做笔录了。
……
各省似乎都开始蠢蠢欲动。
其中最先有所动作的,竟是江西布政使司。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一方面是江西乃是鱼米之乡,天下最富庶的地方之一。
其二,便是此地的士绅极多,此时甚至可以不客气地说,这江西几乎可以算是半个京城,在这里做父母官,并不会比在京城做父母官容易。
因为你永远无法保证,随便哪一个村落里,就可能有某个子弟在京城担任官职。
正因如此,此地的读书人多,士绅更多,且影响极大。
几乎京城这边铁路的事一出来,便立即有京中的人修书送达江西各地。
许多人早已提前收到了消息。
大抵的情况就是,铁路这东西,别看耗资巨大,可带来的收益却是巨大……
很快,江西布政使徐奇,便得知了消息,他已收到了不少自京城来的书信了。
当下,这徐奇也振奋精神。
徐奇从前乃是户部都给事中,此后升任广东右布政使,两年之后,又升江西左布政使,如今已算是封疆大吏,主掌江西大小政务。
既是户部出身,他自信自己对钱粮的事还是精通的。而且朝中又有不少公卿修书,关心江西的军民百姓,希望能够促成铁路修建,泽惠江西。而徐奇与他们可谓是一拍即合,自然也巴不得,在直隶之后,修建铁路,得一桩实打实的政绩。
大抵的铁路修筑情况,他已心里有数了,不就是借钱修路吗?
这个他熟,在户部的时候,许多时候钱粮也都是东挪西借的,账目的事,好办。
于是他立即召来了本省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三司会晤,又命各知府以及诸县令来见。
徐奇的行动很迅速,只短短半月多的功夫,便拟定了一个章程,呈送朝廷。
江西这边的情形,总是能得到朝中大力支持的。
毕竟此时的永乐朝,无论是文渊阁还是六部亦或者是庙堂中的百官,江西籍的大臣几乎都占据了半数。
当下,朝廷立即下发了批文,准许江西设铁路司。
徐奇也不遑多让,为表决心,亲自兼任这铁路司的大使,而后发行公债,筹措铁路的修建。
又过十数日,一份更详尽的奏请,送到了朝中。
很快,张安世与杨溥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