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听罢,倒也干脆利落,直接道:“朕早有许诺,怎的现在又问起?以后休要再问!”
张安世真想说一句陛下爽快!
他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地,那可就真不客气了。
当下,张安世心头雀跃,笑吟吟地道:“至于其他的四成,臣会按时上缴内帑的。”
按理来说,天下的税赋,都该收归国库。
不过大明的国库,是没有关税这一个增项的。何况,这太平府都已和朝廷没有关系了,如今乃是张安世这个芜湖郡王的藩地,正因为如此,这一笔银子,上缴内帑也很合理。
朱棣却是问:“除了关税,可还有其他的收益?”
朱棣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
张安世却笑了笑道:“陛下,单此一项,就十分可观了。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的买卖。譬如钱庄,还有商行,都会有大量的增长。陛下……眼下最紧要的是,熬制更多的药,救活更多的百姓,使百姓不畏海外的疾病,这才是根本。另外,还要制造更多的武器,供应各个藩国,臣想好了,自打江西的铁路失败,市面上大量的钢铁价格暴跌,现在正好是鼓励制造甲胃、火器、军械,出售诸藩的时候。”
朱棣心里隐隐有一些失望,他还以为张安世是打算拿捏着这药,来牟取暴利呢。
这可是决定生死的药物,这疟疾又较为普遍,一旦感染,必要重金求药,如此一来,挣个盆满钵满,可一丁点也不难吧!
不过细细一想,此等救命之药,若拿来挣银子,若是寻常的商贾,倒也无可厚非。
可对于堂堂天子和张安世这郡王而言,这银子挣了却就有些烫手了。
朱棣何等聪明之人,自然是明白这些的,他吐出了一口浊气,便道:“此番,卿有大功,这太平府的事,你自裁即可,不必报朕。”
朱棣顿了顿,又道:“汉王与赵王,虽是朕的嫡子,可他们已分封域外。接下来,若是洽商的时候,不要看朕的情面,该怎么谈就怎么谈,可不能便宜了他们。”
这真就是亲父子也明算账了!
于是张安世肃然着脸道:“公是公,私是私,陛下放心,臣不会手下留情的。”
朱棣道:“哎,真是虚惊一场。”
说罢,他起身:“走,随朕去瞧一瞧。”
张安世奇怪地道:“陛下是要探望两位殿下?若是如此,臣去请两位殿下来便是。”
朱棣摇头道:“探望他们做什么?去探望随来的一些病员。”
顿了一下,朱棣又道:“这些人,可都是汉王和赵王的随扈,乃是亲信之人,此等亲信的随扈,是绝不可寒了他们的心的。”
叹了口气,他继续道:“你也一样,身边的人,不只是要待遇优厚,使他们衣食无忧,且还需时刻探问他们的疾苦,要知晓他们心中想着什么,忧虑着什么!唯有如此,人家才肯甘心情愿为之赴汤蹈火!”
“如若不然,你出门在外,纵有数百数千个护卫,时刻守护,又有何用?若是心腹之人,有十个八个,就足以周全了,可若只是虚张声势,你身边的人再多,其实也是破绽和隐患,但凡有人对你不利,只需收买周遭一两人,便足以教你后悔不迭。”
张安世虚心道:“臣谨遵受教。”
朱棣欣慰地点了点头,接着道:“这两个逆子,未必都懂这个道理,朕就算和他们说,他们也未必放在心上。朕去探问一二吧,就当是给这两个逆子收拾局面了。”
说着,朱棣背着手,率先走出了病房。
赵王和汉王其实就在外头远远地站着,一见朱棣出来,便立马兴冲冲地上前。
其实二人身体还很虚弱,不过眼下精神却不错,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汉王朱高煦道:“父皇放心,儿臣的病已大好了……”
朱棣道:“噢,知道了。”
说着,直接行至远处的病房。
朱高煦和朱高燧见朱棣不带一步的停歇,只顾着往前走,于是连忙跟上。
推门而入,里头却是四人一间,四张病榻上,一个宦官和三个护卫模样的人在病榻上。
朱棣见一人似在熟睡,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皱眉道:“还有一些低烧,还需用药,医学院这边,不必吝啬,无论如何也要治好。”
那昏睡得迷迷湖湖的人听到了声音,勉强地张开了眼睛。
此人是个宦官,显然也是从紫禁城里调拨去给汉王和赵王当奴婢的,依稀认得朱棣,更何况汉王殿下和赵王殿下,却都尾随此人在后,大气不敢出的样子。
于是这宦官顿时大惊失色,努力地撑着病体,慌忙要起来,口里嚅嗫道:“陛……陛下……奴婢……罪该万死,奴婢……”
其余三张病榻上的人,显然身体已恢复了不少,只是见一群人进来,还处在惊愕之中,手足无措,听了那宦官的话,当下打了个寒颤。
却见朱棣将这宦官按了回去躺下,温和地道:“好生养着吧,你叫崔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