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成为宰辅,此番觐见,还是需要一些仪式感的。
张安世自是不敢耽误,当即启程。
等到了午门的时候,只见百官已至,而太子朱高炽见张安世的车驾抵达,等张安世上前来。
朱高炽环顾一眼众臣,只轻描澹写,低声道:“可有什么消息?”
“臣听说……”张安世道:“已经有了罗织了许多的罪名,只怕………已经耐不住了。”
朱高炽温和的眼眸里,掠过了一丝凛然。
这倒不是要急切地维护解缙,虽然此时,证明解缙足以宰辅天下,确实对太子张安世极为有利。
可朱高炽早已疏远了解缙,对解缙个人,却没有多大的兴趣。
他所憎恨的,恰恰是平日里那些过于唱高调的清流大臣,此时为了自身的前程,已到了指鹿为马,不惜罗织罪名的地步。
朱高炽皱眉道:“解缙……那边的动向呢?”
张安世便如实道:“他一直只带着一个世仆,抵达曲阜祭了孔庙之后,停留了一些日子,便入京来……”
“看来……他对此没有太多的准备。”朱高炽随即叹息道:“这才刚刚入京,只怕就免不得要一顿杀威棒了。就是不知,罗织了什么罪名……幸赖只要父皇能够作保,想来……至多不会滋生太多的是非。”
张安世却是摇头道:“姐夫,这可说不好,这些人既是磨刀霍霍,想来,是早有准备。既然要预备出手,那么必定是要一击必杀。”
“父皇会相信吗?”朱高炽背着手,微微皱眉,显出了几分忧心。
“相信不相信,这是一回事。可若是罗织的罪名太大……以至于陛下根本无法拒绝呢?譬如……”张安世压低声音,接着道:“譬如……太祖高皇帝……”
此言一出,朱高炽脸色骤然冷了。
他懂张安世的意思,于是道:“入殿再说吧。”
张安世点头。
百官鱼贯入殿。
朱棣早已升座。
礼部尚书刘观奏报:“陛下,赵王府长史解缙觐见。”
朱棣道:“宣。”
解缙穿着的,依旧还是长史的补服,此时,他一步步进入殿中,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所有人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大才子。
曾几何时,解缙是无数人倾慕的对象,人们赞叹他的才学,更是敬重他的人品,多少人曾视其为自己的榜样。
可如今,这个出海之后,已是渐渐教人遗忘,而即便教人记起,也开始穿插着不太好的记忆之人,如今却以新的面貌出现。
那江南才子,如今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却像一个干练的老吏。
他踩着沉稳的步伐,踱步入殿,神色略显凝重,举手投足,再无从前的洒脱,却是带着一种官吏常有的谨小慎微。
似乎岁月已经磨平了他的菱角,曾经的解缙,早已被今日这个脸色凝重的人所杀死,同样的躯壳里,似乎有了另一种的灵魂。
许多人的眼神之中,带着对过去的追忆。
与此同时,那一双双的眼睛里,也多了几分对解缙的戒备。
更有不少,当初解缙的门生故吏,如今他们也已慢慢地成为了庙堂中的重臣,以往他们仰望着解缙,而今眼里尽是冷漠。
殿中出奇的沉默。
只有解缙碎步的轻微步伐。
解缙行至殿中,对着朱棣行大礼:“臣赵王府长史解缙,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这样的礼仪,解缙已不知多久不曾行过了,以至于他的举止,竟有几分生疏。
朱棣只平静地看着解缙,随即道:“赵王如何?”
“赵王殿下安好。”解缙道:“殿下也托臣,问陛下安。”
朱棣又道:“爪哇情势如何?”
解缙道:“内忧外患。”
朱棣皱眉:“忧在哪里,患在哪里?”
解缙从容有度地道:“忧在孤悬海外,患在移民四顾,举目无亲,披荆斩棘,苦不堪言。”
朱棣叹口气,道:“创业艰难,朕岂有不知,只是为了宗庙社稷,为我大明万年福祉,也不得不如此了,哎……”
朱棣怅然叹息,作为天子,他认为自己做了对的选择,可作为一个父亲,或者说,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自然清楚,那一艘艘远离中土陆地的大船上,即将要留下多少皑皑白骨。
朱棣老了,已没有多少时间感慨了,他意气风发的时候,也曾视枯骨为不世功业。
如今,年岁渐生,竟也不由得多了许多对生死别离的惆怅。
可这感慨,很快被朱棣幽深的眼眸所取代,他乃天子,只需权衡利弊,个人的好恶情感,是不该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