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得了口谕,脸色也微微有些不好看。
却只好强打精神,勉强笑着应对亦失哈。
亦失哈道:“此事,殿下可要着紧,陛下还说,陛下并非想要干涉太子,只是……事情紧迫,所以,此番就算是陛下做一回主了。”
亦失哈对朱高炽尤其的恭敬。
而朱高炽道:“父皇的心意,本宫自然知晓,只是……算起来,当初召倭人和朝鲜国使节入京,是本宫的诏令,此后,举荐大贤给了他们,也是本宫默许。现如今,出了事,申饬张卿,这却不妥。公公,本宫还是亲自去向父皇请罪吧。”
亦失哈哪里敢阻止,忙笑着道:“这再好不过。”
亦失哈笑着答应,心里却不免对张安世羡慕又浓了几分。这太子……是真的一丁点的委屈,也不肯教那张安世承受啊。
这样看来,陛下更像是严父,虽也对张安世青睐,却偶也会狠狠教训一下。太子殿下却像慈母,处处袒护,务求周全。
不多时,朱高炽便入了文楼,拜下,叩首道:“儿臣特来请罪。”
朱棣抬眸看着朱高炽道:“是为了张安世的事?”
朱高炽道:“正是。”
朱棣沉眉道:“怎的你来请罪了?”
朱高炽道:“儿臣惭愧,此事……确实是因儿臣而起。陛下的几个龙孙,除了瞻基之外,儿臣一直希望,能够护他们的周全,将来分封到了海外,最好……妥善一些。因而,便命……”
这前因后果也算是老老实实交代了。
朱棣骤然之间,其实已经明白了,于是道:“所以主意打到了朝鲜国和倭人的头上?”
朱高炽如实道:“正是。”
朱棣却道:“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朱高炽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是。此事都出自儿臣的私欲,若非如此,如何……”
朱棣倒没有生气,反而带着几分感触地叹了口气,道:“朕辛辛苦苦,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你念兹在兹,也是为了你的儿子。咱们姓朱的,总要操儿孙的心。你起来说话吧。”
朱高炽站起,束手聆听。
朱棣道:“此事……”
朱棣手搭在御桉上,下意识地打着拍子,若有所思。
却在此时,突然之间,鼓声如雷。
那远处的鼓声,竟传递到了文楼。
朱棣一听,脸色阴沉。
朱高炽亦是脸色微变。
这是设于午门之外的登闻鼓。
所谓登闻鼓,乃是太祖高皇帝,沿袭了前朝的经验,设于宫外的鸣冤鼓。
按照大明律,凡有冤民申诉,且这冤情重大的,皇帝听闻鼓声,便需亲自受理,官员如有从中阻拦,一律重判。
只是一般情况,寻常人是不敢跑去敲打登闻鼓的!
一方面,那儿有专人管理,且一旦敲打,就意味着是千古奇冤。
可这登闻鼓,已经许久不曾有人敲打了,此时勐然响起,对朱棣而言,这必定是出了大事。
而对朱高炽而言,这一年来,都是他监国,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登闻鼓一敲,朝野内外震动,这也说明他的失职。
朱棣当机立断道:“召百官,将人带至崇文殿,朕要受理。”
朱高炽心下沉沉,默默点头。
另一边,听闻了登闻鼓的鼓声,文渊阁大学士们,似乎也吃了一惊,随即很默契地等待,直到有宦官来传召,便纷纷往崇文殿去。
这崇文殿内,朱棣升座,百官就位。
太子朱高炽脸色有些苍白。
而大学士,以及不少尚书和侍郎们,也不由得有些担心。
一方面,这对监国的太子而言,确实是不小的打击。另一方面,也令不少的大臣惴惴不安,谁晓得,这一次会不会牵涉到自己?
紧接着,便见一蓬头垢面,依旧还穿着倭人服饰之人,被押解了进来。
只是他衣衫褴褛,显得极是不堪。
原以为是个不懂事的莽夫,可此人虽衣衫褴褛,入殿之后,居然行礼如仪,三拜九叩,又再叩首,才道:“草民蔡敏,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朱棣轻挑眉头,他立即察觉出了不寻常的地方。
他左右四顾,群臣亦是不由得多看了这叫蔡敏之人一眼。
因为这人外表虽像个无知的山野粗人,可言行举止,以及他的谈吐,一看就不是寻常之辈。
“蔡敏……”
有人喃喃念着,越发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朱棣没做声。
却是刑部尚书金纯惴惴不安地出班,厉声道:“哪里人士?”
蔡敏道:“乃吉州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