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蒙特。
蔚蓝的天空中不见一丝云彩,如同大海的倒影般,清澈而明亮。
但却没有人停下来欣赏着碧海蓝天的美景,焦灼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喘不过气来。
炽热的阳光毫无阻滞地照射在大地上,干涸的河床、枯竭的水井、干裂的土地,以及发黄的植物无不诉说着上天的无情。
王宫之中贝尔维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空旷的大殿中来回踱着步子,他依稀还记得一个多月以前他是如何意气风发地坐在撒丁国王的御座上指点江山的。
那个时候整个大殿中挤满了他的拥护者,手下战将无数。贝尔维誓师东征,气吞万里如虎。
撒丁民众赢粮景从,报名者都能将征兵处挤爆,城市中各家各户无不欢喜异常。
然而仅仅是在一个月之后,贝尔维却感受到了当年君士坦丁十一世的无力感。
内无粮草,外无援军,铺天盖地的蛮族大军正在一步步逼近,海陆通道全部被封死,身边更是已无人可用。
由于海陆通道全部被封锁,贝尔维军团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过来自法国国内的补给和兵员了。
而撒丁王国的物资又早在与奥地利帝国的战争就消耗殆尽了,所以无论贝尔维如何征收也不可能征集到足够大军用度的物资。
那么问题就来了,究竟是先军后民,还是先民后军。
在占领区先军后民必然会造成矛盾激化,只要稍有不慎就会遍地游击队。
但若是先民后军,后方能不能稳定不知道,反正前线的士气是垮了,士兵饭都吃不饱还拿什么打仗。
不过在此时根本就没有先民后军这个选项,所以贝尔维和他的意大利兵团注定要和这块土地决裂。
本来这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能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
然而在弗兰茨向皮埃蒙特地区输送了大量志愿兵之后,整个发酵过程变得异常迅猛。
加里波第不愧是“两个世界的头号暴徒”,他标志性的红衫再次登上了悬赏令。
悬赏令上赫然写着:“瘸子·约瑟”,独眼、瘸腿、大胡子、西西里口音,喜欢穿着红色衬衫,有一只很大的烟斗,身旁常跟随一名极其危险的黑人混血保镖。
此人涉嫌谋杀政府官员和正当商人、纵火、绑架、恐吓煽动叛乱、意图颠覆国家秩序及公然对抗法兰西和撒丁共和国权威,实乃国家公敌。
对于能提供加里波第行踪的确切信息,或直接捕获此人的个人或团体,政府将给予十万法郎奖励。
提供线索者请前往最近各地宪兵处,为保护信息提供者的安全,政府将确保严格的匿名性和保密性。”
(朱塞佩翻译成法文就是约瑟夫,再从法文翻译成意大利文就成了约瑟,当时翻译的水平就和现在的谷歌翻译差不多大家懂得。)
里贝里奥十分不开心地将悬赏令撕了个粉碎,她不开心的原因加里波第很清楚,法国人不但搞错了里贝里奥的性别就连血统也弄错了。
不过加里波第觉得也挺好,就凭法国人张贴的这些悬赏令这辈子也别想抓到自己。
但真正的英雄又怎会一直东躲西藏?或者说加里波第就从未想过躲藏。
法军的第一次围剿,贝尔维集结3.8万人的部队来势汹汹,由撒丁共和国伪总统萨科亲自率领。
就在其他义勇军、游击队纷纷躲入山中暂避风头的时候,加里波第率领一支不到两百人的队伍直接突袭了法军设在库内奥城中的指挥部。
击毙法国督军基利安,打死,打伤撒丁伪军指挥官无数,做完这些的加里波第没有立刻逃走,而是又打了一波伏击。
在法国宪兵如潮水般蜂拥而至的时候,加里波第引爆了旁边的军火库,冲天的火光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直接将在场的法国宪兵打懵了。
加里波第则是带着人在熊熊烈火的掩护下扬长而去,吓得伪总统萨科连夜逃回了都灵。
自古以来人们总是喜欢传颂英雄的故事,尤其是在面对侵略、压迫、无法改变现实的情况下,英雄的传说总是能振奋人心,如同一道光一样照亮人心,给人希望。
瘸子·约瑟便是此时撒丁人心中的这道光,而法国人也清楚必须要掐灭这道光。
短短几个星期之内法国人便发动了数次针对瘸子·约瑟及其团伙的围剿,然而均无功而返,对其的刺杀也同样以失败而告终。
当所有人觉得加里波第会躲起来暂避风头,或者说应该躲起来的时候,他选择了轰轰烈烈地攻打阿斯蒂。
游击队攻城,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的笑话。至少贝尔维是这样认为的,阿斯蒂不但是一座坚城,更有数万撒丁共和军在此驻守。
五天后,在都灵的贝尔维收到了阿斯蒂总督的人头和城市陷落的消息。
贝尔维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