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儿将茶盘高高的举过头顶,跪在地上用颤音恳求道:“林姑娘是好人,心疼我家奶奶,我家奶奶在幽州也只剩下你这一个亲人了,如今这事儿林姑娘要是不拉扯我们奶奶一把,她便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黛玉忙接过茶盘,又倾身扶起了花姐儿:“你代你家奶奶细细的说。”
“花姐儿!”迎春呵斥道,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花姐儿便道:“好奶奶,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顾忌什么?难道叫大爷把你逼到绝路上,你才将委屈告诉林姑娘?”花姐儿抹着眼泪儿,哽咽道:“林姑娘不认得我,这也难怪,我原在荣国府的时候不过是个扫院子的粗使丫鬟,根本上不得抬面。奶奶见我还有把子气力,才点了我进这陪嫁的名单里,有了如今的体面。林姑娘该是奇怪,原伺候奶奶的绣桔姐姐哪去了,她……”
花姐儿有些泣不成声:“她如今躲在西边的小屋里,连半步也不敢踏出来,唯恐被姑爷暴打。”
黛玉大惊,忙问迎春:“这还了得,当着你的面也会动手?”黛玉惊的不是别的,这曲家大爷要是敢在迎春面前动手打丫鬟,助长了此势头,将来就敢冲二姐姐挥巴掌。
迎春掩饰似的说道:“没,没有,你二姐夫哪里是那种人,不过是吓唬吓唬绣桔。花姐儿,你还不下去。”
黛玉厉声说道:“二姐姐只管说实话,有什么事儿,我叫哥哥和曲家大爷理论去。”
迎春一听黛玉提及林致远的名号,再也撑不住,伏在花桌上痛哭了起来。花姐儿听的辛酸,也小声的啜泣着。
黛玉气的手指头直哆嗦,她愤然起身,“雪雁,雁蓉,进来给二姑娘收拾东西。”黛玉低头看向跪着的花姐儿,道:“你去西屋告诉绣桔,就说林姑娘讲了,她若是想当姨娘,只管壮着胆子和你们家奶奶说,若是没那个心思,也不必往屋子里躲,躲得了一时,难道还躲得了一世?我再没听说过哪个世家子弟会做出这等荒唐事。”
花姐儿一时间呆愣愣的看着迎春,她是想请林姑娘给自家奶奶撑腰,或者说是想请林知府来撑腰。
可总该是私下进行的吧,叫林知府和姑爷说几句硬气话,奶奶的日子总归会好过些。可按照林姑娘的意思,非要将事儿弄大了,这将来……可不好收场啊。
跟着姑爷过日子的只有她们奶奶,林家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迎春也有些发慌,忙拉住了黛玉,“你可少折腾吧,这么一闹,相公又该数落我当着你们的面在背后告他的黑状了。”
“二姐姐就是好脾性,要是三妹妹,早就上去闹腾个天翻地覆了,若换了我……”
迎春一边按着黛玉重新落座,一边苦笑道:“知道林妹妹你是个厉害的,当初你进府的时候,那些婆子、丫头们谁敢当着你的面放肆,哪个不知我们府上有三个厉害的人物,得罪了便不能被轻饶,一个是早就去了的凤姐姐,一个是三妹妹,一个便是你了!”
黛玉劝道:“我也知道,那些婆子们当着面对我是毕恭毕敬,可是背地里谁不说我不识好歹,不过是个贾家的外亲,也敢这样轻狂。我心里明镜似的,宝姑娘去的时候,大家正好有了攀比,连个小丫鬟都只讲宝姑娘的好,数落我的不是。可二姐姐想想,我要是忍了,伏低做小的在老祖宗身边呆着,那日子还怎么过,贾家的下人们还不用唾沫星子把我给淹了。咱们姐妹自己都直不起这腰杆子,难道还指望别人给撑腰?远的不说,就说三妹妹,不是我在背后讲,探丫头是庶出,可二姐姐瞧瞧,阖府上下谁敢提这个?谁不恭恭敬敬的在探春妹妹面前喊一声‘三姑娘’!二姐姐当初就是不能狠下心,整治整治你身边的人,叫得他们越加的得意,叫二姐姐越发的难收拾这个局面。”
黛玉的话都说到了迎春的心坎里,只是……“我何尝不想整治她们,只是林妹妹你说,在荣国府的时候,大太太是愿意见我胆小不经事儿的样子,还是希望大房里也多个精明的二姑娘?”
黛玉被说得眼色暗淡。
二姐姐讲的可不是嘛,大太太对迎春总是不冷不热,高兴的时候还给个笑脸,要是被大舅舅给数落了,大太太便找着二姐姐发脾气。二姐姐一味的胆怯,退缩,和大太太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黛玉叹道:“那二姐姐将来有什么打算?”
“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我如今管着这个家,不怕妹妹笑话,这里从来都是只出不进。我是这个家的主母,但是银钱上的事儿一向是你姐夫管着,纵使是家里花销的小钱,相公也说我大家闺秀的出身,未必沾染了这些铜臭,只交给了相公身边的两个姨娘去保管。”
黛玉被气乐了,“天下间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驸马爷宠爱妾室,没想到他的儿子也是有样学样。”
迎春生怕被人听见,忙道:“妹妹只当心疼姐姐,再别说了。这话要是传到相公的耳朵里,不知道会怎么想呢!那两个妾室虽然不大安分,但是对相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