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新晴,天空晕开一抹很清爽的蓝色。
咔哒——
我推开了门,想要换一下室内的混浊空气。
瞥了一眼对面的门,大门依旧紧闭。
哥哥,吃饭了。我在心里面慢慢想着,却终究是喊不出口。
多么想要回到以前的时光啊:那时候,有师父,有哥哥,有快乐。
眼下,我和他,我们之间……算得是什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也就是靠该死的血缘关系维持罢了。
在他的梨花木门前踌躇了很久,却是没有勇气说出口,也始终没有勇气去敲那扇门。
然后,转身离开。
他现在,做了那人的侍君。朝夕相处定是生出了不少感情,也定是比看到我这个糟糕的妹妹快乐的多罢?
今夕何夕,君已陌路。
待我吃罢了饭,练好了剑,又到静心亭下读书。突然间周围的竹子投了一片阴影下来,黑色的花儿在翠竹顶端甚是耀眼。
平日中从未想过会开花的水竹竟然开花了。它们,一生只开一次花,花谢了,它们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呵,真想不到,一眨眼我竟然在水绾居渡过了这么多年。
巳时,他的房门才缓慢打开。
今日一袭缟白色方领无刺绣长深衣,腰间也只系了紫酱色无流苏宽腰带,就连头发也只是用一根简单的素簪半绾起。
少年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如雕像一般。他的眸子是漆黑一片,荒缪无神,其间透露出点点迷惘又好似看向远方。
这是一个人在疲惫,在烦心之时才会表现出来的情景。
恍惚间,阿彻的身影与眼前人重叠起来竟有了几分相似。
其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仿若是来自地狱,十分恐怖至极。他走过的地方,植物直接枯死。他站立的地方,就是门瓦也开始出现了裂痕。
悲伤的气息渐渐弥散至整个水绾居,我别院里养的小兽也仿若因为这股气息的影响全部在一夜之间死去。
他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然后是对我步步紧逼:““总之,你尽可以找一个情郎风风光光的出嫁,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并不祝福你。”他背着身,一步又一步向前走去,并未任何事情停驻一步。
那人渐行渐远,只依稀可见风吹起的墨发,还有绾在头上的素簪。
“姑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有些缘分啊,它并没有记载在月老的红线上,也没有铭刻在三生石上。”
“人都有出错的时候,即使是月老那里也有疏漏。”
“既来之则安之……”
正月十五,元宵节。本应是青年男女寻找意中人相聚的时刻,我,则是孤苦伶仃,如一个霜打的茄子,像是暴雨猛地浇灌在我的心头。
一个人,静默的躲藏在阴影里,不去看人们举手投足间的点点滴滴,不去品有关“相思”任何情意。
直到……孟婆出现,她的一席话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人们都说人要有所持,道要有所守。经历了这么多人情世故,本以为看的开了。没想到这花间情事却发现根本做不来。
念倾——
你倒是给了我谈婚论嫁的自由。可,现在你对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错过的韶华,不明不白的将就,负了的最美情话。如今,这些能仅仅因为你一句“你可以找一个情郎风风观光的出嫁”就能就此改变么?
历练的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事情。我期待着有一天我们彼此会慢慢释放心尖的温柔,彼此能够慢慢把往来的隔阂一点一点的消去,彼此可以慢慢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然后,各自寻一个好的归宿。
女子满十五及笄。我记得,今年的十月初十,是我们兄妹二人满十五岁的生辰。
内心一下子变得汹涌澎湃,往昔之间所有想要压抑的情绪此刻都释放了出来。
“啊——”
我大喊,喊声穿过别院,穿过静心亭,穿过一切结界,穿过水竹林,穿过了山水之间。
我俩以前后院为界限,前院是属于我的,后院是属于他的。彼此之间,隔着一层坚实的墙。
本来这样分隔两路,谁也碍不着谁。
“啊——”
轰隆隆,中间隔着的墙轰然倒塌。开辟出了一条通往竹林深处的路。
阿彻——
“阿彻,是你么?”我一下子扑了过去。
一袭绯衣,那是我再也熟悉不过的绯衣,是独属于阿彻的绯衣。
水墨丹青,绯色朱红,墨染在宣纸上的梦中公子一颦一笑都让我醉响贪欢。
阿彻,独爱绯衣,每每出现都隐匿在双生花海里,每每绯衣潋滟,等我寻找。
绯衣,真是应了阿彻的名字,血染绯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