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顺则是小心地伺候在一旁,密切地关注着另一边的谈判。
他在明钢商会里也有一千两银子的股份呢,按照他那个干儿子的说法,只要运作得当,这一千两银子不出一年就能变成三千两,他这辈子的养老钱都出来了。
因此,他听到皇爷想收回作坊,第一时间就坐不住了,赶忙颠颠地跑后宫去通知郭惠妃。最后更是鼓动郭惠妃出宫,来给自己守住这辛辛苦苦攒下的养老钱!
刘浩泓见人都做好了,当场打开布包,从里边抽出一叠文书递过去。
“三位大人要收作坊的话,这地皮可不能收走。要知道这地皮并不属于兵器局,而是隶属于明钢商会的。”
“如果三位大人想继续使用的话,需每年给明钢商会支付六万两银子的场地租金才行!”
陈宗礼等人听到这话一阵皱眉,就眼前这片不能种粮食的河滩破地,六万两银子能买至少十片这样的地!
这家伙倒好,一开口就是年租六万两,他怎么不去抢!
刘浩泓说完又从布包里掏出一叠文书递过去。
“机器设备也不能拉走,这些机器设备也是兵器局从明钢商会租借的,每台设备每个月租金五十两,这里总共有一百台设备,每年租金是六万两纹银。”
三个人听到这话又是一阵皱眉,不过相较于场地租金,这个他们倒不怎么觉得贵了,反而觉得价格还算合理。
然而,这还不算完,刘浩泓又掏出一叠文书递过去。
“这是高级匠人名录,整个新作坊里,只有这些能熟练地使用各种机械。你们要想让机械运转,就得招募他们,并且按照每人每月需要支付一百两纹银的租借费,他们的薪资另算。”
工部尚书秦逵听到这话,“啪”地一拍桌子吼道。
“这些匠人都是我们工部的,凭什么要给你们钱!”
刘浩泓澹然一笑道。
“因为他们现在已经不再隶属于匠籍,已经是我恩师三皇孙殿下的门客,你们若想继续支使他们,必然要经过我恩师的同意才行!”
秦逵听到这话顿时一阵语塞,过了好半晌他才郁闷地问道。
“那什么属于我们工部?”
刘浩泓指了指大门上张挂的“兵器局”牌匾道。
“这个是属于工部的,你们可以将这个收回去!”
这下不仅秦逵坐不住了,就连户部的陈宗礼,兵部的茹常两人也坐不住了。
三人同时从长凳上站起来,愤怒地看向刘浩泓。
“啥玩意!”
“搞了半天,就给我们剩了个牌子?”
刘浩泓尴尬的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虽然有点难以让人接受,但事实上确实如此,整个新作坊,除了兵器局的牌子是你们工部的,剩下的一切跟你们都没一毛钱关系,都是我恩师以兵器局的名义,每月支付租金,从明钢商会租借来的。”
三个人听到这话顿时一阵无语,他们早就知道收回作坊很难,但从未想过能这么难。
而且最让他们三个郁闷的是,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强制收回。
因为按照大明律来说,就算是吴王被抄家,他从别人家租借来的东西,都不能被抄没,要物归原主才行。
至于明钢商会,他们就更是不用惦记了。
看看坐在此地的一干大老就知道了,这所谓的明钢商会,必然有他们的干股。
否则,得多大的妖风能把他们给吹来,还外加吹来一个宠霸后宫的宠妃……
因此,现在摆在他们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花费高价一次性买断,要么用一年就花一年租金。
只是那租金也太贵了,场地和机械的租金,一年就得十二万两银子了,人工就算往最少里说,也至少要一百个熟手,那一年下来就是十二万两。
两者相加,一年最少是二十四万两银子的开销!
三个人纠结了好一阵,最后扔下刘浩泓,转头看向正坐在长桌另一头的郭惠妃。
“惠妃娘娘,您给我们一句痛快话,到底要多少银子才能买断!”
郭惠妃正端着新泡好的茶,吹着茶盏里的茶叶沫呢,突然听到这话,澹澹地伸出两根纤纤玉指,然后就不搭理他们了。
三个人见状集体惊呼。
“啥?”
“就这么个破作坊要两百万两银子?”
“我们把朝廷的库房搬空也掏不出来呀!”
这倒不是三个人哭穷,事实上老朱制定的税收政策确实挺坑的。
朝廷每年能收到的现银也就三五百万两,剩下的全是实物税,而且受限于大明当前的道路交通条件,这些实物税全都分散分布在大明十三个布政使辖区内。
因此,每当朝廷有急需用钱的地方,户部的库房就吃紧,根本拿不出多少现银来。
仅有的那点现银,支应正常的朝廷运转,维持官员的薪俸还费劲呢,哪来的闲钱收购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