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泰?”
“解奎?”
“陈密?”
“秦业?”
“孔彦缙?”
“常继祖……你就不用说了,你家地早就被我充公了……”
常继祖听到朱允熥这样说,站起来腼腆的笑了笑又重新坐下了。
他们家的地早就送给皇太孙了,并且从皇太孙那里换成了明钢商会的股份。
一开始他母亲还不同意,后来见到朝廷税改,这才意识到皇太孙对他们家有多照顾。
孔彦缙听到朱允熥点自己的名字,无比沮丧的站起来道。
“殿下,微臣爷爷干的就是您刚刚说的事,将家里的田地全分给族人了。”
“微臣汗颜无地,哪来的脸说话啊……”
杨新炉听到这话更加打定主意闭嘴了,因为他不用爷爷出面,他自己就这么干的。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么。
自古以来只有一件事没人喜欢,那就是交税!
别说大明这些当官的不喜欢,当年陈宗礼打算让朱允熥多交点税,也跟要了他老命似的。
因此,朱允熥对于这事倒挺能理解。不过理解归理解,从有钱人手里扣钱,是他这个皇太孙的主要责任,且是责无旁贷的责任。
“没事,你家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你尽管畅所欲言。”
“维持朝廷稳定运转,必然要有稳定的税源。这个税不是找老百姓要,就是找有钱人要,总之是要有人交这个钱才行。”
“自古以来找有钱人收税都非常难,但咱们不能因为难就不做!”
朱允熥康慨激昂的说完,文华殿内一众年轻人被说的热血沸腾,连看向朱允熥的眼神都充满了崇拜。
至于杨新炉、秦亨伯、张宗浚等几个老家伙,则是一副无奈的望天状,脸上没有丝毫波动。
哼哼,说的好听,有本事把你名下那些作坊的税交了呀!
朱允熥看到几个老家伙翻白眼的表情,脸上顿时感觉一阵发烧。
“诸位,作坊那边肯定是要交税的,只是现在不合适……”
“现在孤对作坊的管理采用的是利润上缴制,这些钱都被我拿去用来发展基础工业,以及建造铁路之类的了,暂时还不能给朝廷交税。”
“因此,现阶段朝廷想要维持运转,还是得以农业税为主。”
几人听到这话,敷衍的朝着朱允熥拱拱手,说了个皇太孙圣明,然后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高明忍了好一会儿,不等朱允熥点名就主动站起来了。
“殿下,依微臣看,咱们现阶段就不该对口粮田免征,应该一视同仁征收赋税。”
“毕竟现在的二成税赋,已经比起历朝历代都低很多了。”
“别的朝代虽说十抽一,但人丁税、徭役,以及其他杂税加一起,远超过二成,甚至能达到四五成之多!”
“咱们已经减免了这么多,再对不足人均不足三亩地的农户免征,岂不是丧失了非常大的税源?”
“因此,我觉得咱们就该按照土地征税,地多者多收,地少者少收,无地者也不是不收,而是通过其他方式收税,或者继续沿用之前的政策,按照匠户、渔户等制度……”
“朝廷应该以每个县的土地数量为基准,让他们每年按时按量缴纳足够的粮食,或者等价的银钱……”
一直当听众的杨新炉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站起来开喷。
“高老头,你是不是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人聪明!”
“你若是这样做,是能保证朝廷的税收,但是底层百姓的死活你就不管了吗?”
“咱们大明地方上胥吏都是世袭的,他们世代居住在本乡本土,就算他们不能改每个县的土地总数,但他们总可以改每家每户分摊的数量吧?”
“他们有无数种理由将自家田地分摊到平头百姓身上,让平头百姓替他们交税!”
高明本想毫不留情的怼回去,可听了杨新炉这番话,想了好久都没想到怼回去的理由,只能无奈的朝着对方拱拱手,表示自己受教了。
杨新炉见高明这个姿态,也没有穷追勐打,而是心满意足的坐下了。
其他人闻言纷纷附和道。
“殿下,杨大人所言甚是,此事不可不防。”
“大明府县近千,就算派出再多的巡查官员,也难以监管到如此细致程度。”
“朝廷的税收最终还是要靠地方上的胥吏征收,一旦逼迫过甚,他们势必会将本该属于他们自身承担的税负转嫁在其他人身上,届时必定会引起百姓不满,甚至酿成民变……”
高明见众人一股脑的支持杨新炉,不由愤愤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