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月一面吸引着那东西的火力,一面迅速转动脖子上坠着的黑铁指环。
脚下的地表再一次被洞穿,谢月整个人被震开。
好不容易一个翻滚落稳,眼见着下一秒,那棵疯狂的大树,便要再次袭来……
忽然,一阵巨响,玄黑的锁链,猛然从那巨大的树身洞穿破出,迎面朝着谢月的面门而来。
就在那寒铁,即将触及谢月的面门的这一刻,那沉重的锁链便瞬间调转方向。
又是“轰轰轰”一阵巨响,烟尘四起。
那棵树,竟然被竖着正中破开成两半。
破开后,它还想再挣扎,却被那寒铁锁链缠得紧紧的,不得动弹。
谢月抹了一把脸上的灰。
抬头的一瞬,便见到那轰然倒塌的巨物对面。
一身枷锁缠身的陈黜,正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她的方向,似乎在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
谢月一笑,眼睛一弯,露出一口小白牙,“大神来得刚刚好,我们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了嘛。”
陈黜微顿,随即避开了谢月笑吟吟的目光,转而轻飘飘道了一句:“没事就好。”
谢月爬起,弹了弹身上的灰,快步跑了几步,凑近那被轰然破成碎片的废墟。
它靠近根茎的下部,内芯有一段是中空的。
里头只有无数细细的小根茎,内壁上还有无数年岁久远的抓痕。
更诡异的是,这中空的形状,是不规则的,形态,就像是,包裹着一个人一或者该说,囚禁着一个人,并不断汲取和掏空他。
“这是,它的养料来源吗,汲取着被囚魂魄的怨气,会越长越大,越长越大……”
谢月的话音刚落,便觉察到身后一阵寒风刮起。
陈黜的目光抬起,透过谢月,看向她的身后。
谢月见状,起身,顺着陈黜的目光,转身看向自己的身后。
只见一团朦朦胧胧的阴影,出现在了谢月的面前。
勉勉强强,可以辨认出入形来,好在她被囚禁的时间不算太久,怨气尚浅。
因而,此刻谢月看到的对方,才显得如此模糊。
尚未真正成为邪祟,外化出自己的形态来。
若是再久一些,只怕就算未到怨气冲天的一刻,也要被那棵树消耗光了。
“杨柔?”谢月不确信地唤了一声。
那团阴影虽看得不真切。
但谢月还能勉强看出,对方在她面前跪了下来,似是在感激谢月将她放了出来。
此刻谢月才算确信了,对方确实是杨柔,“我送你回去吧,你的父母,都在家里等你。”
谢月此话一出,眼前那团阴影明显地颤了颤,竟是犹豫了。
“不,我不回去……他们根本,不需要我,要的,只是个不丢他们的脸,听话的傀儡。”
在家里,她和母亲甚至从未上过正桌吃饭。
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的杨柔,性子唯唯诺诺。
她顺从家里的意思,考稳定的工作,相亲结婚生子,是天大的任务。
即便婚后,面对丈夫的暴力,鼓起勇气回家,向父母提出要离婚的想法。
等待杨柔的,只有父亲的怒骂,斥责她不懂事。
女儿要是离了婚,会让他老杨家抬不起这个头,丢不起这个脸。
杨柔不敢面对家里的疾风暴雨,她能做的只有逃,逃得远远的。
她一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可到了外面,她才发现,她有自己的作为,她能有好的工作机会,能得到认可。
但这在父亲看来,乃至在整个大家族看来,依然是不务正业,无所事事。
等待她的,是父母将她连捆带绑带去了孝女村,说她是中了邪。
“多可笑,我只是没能顺他们的意思活着,便是中了邪?”
眼前的女人哭腔中,竟带着几分失望无比的轻笑。
“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不是一个人的人生失去自我,是耳濡目染,代代相传,挣脱不开,清醒却又无能为力。”
“我一想到,我的孩子,我的下一代,也要这样活着,我就恐惧我会变成他们一样的人,逼迫着自己的孩子……”
“我根本不想生孩子,一想到这个,我就恶心。”
“……”
“你们放出她……不,我好不容易出来,好不容易活着,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惊恐而又绝望无比的女声,来得突兀,来得出乎意料。
谢月都吓了一跳,回头,便见“杨柔”整个人僵立在那。
身后是匆匆往这跑来的白卿、老彪和小甜甜。
边往这赶,他们还一边吵吵闹闹个不停,白卿老彪正在骂小甜甜连个人都看不住。
小甜甜哭丧着脸,委屈得不行,“我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