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人,对他寄予了厚望。
陈黜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谢月的眼泪,便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跪在陈黜面前,不住地拿手去抹眼泪,“你本可以不受这份罪的,它们,它们不知好歹,敢欺负你……”
陈黜不曾见过谢月在他面前掉眼泪。
这还是头一次。
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这倒让陈黜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手一动,身下沉重的铁锁,便跟着发出冷冽的碰撞声。
陈黜微微蹙眉,然后抬手,轻轻地抹掉了谢月脸颊上的眼泪。
他的口吻,前所未有的温柔。
又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前所未有的豁达,仿佛并未把眼前的一切,都放在眼里。
“小月,别哭,别让他得逞了。于我而言,这里并不比地狱火海可怕多少。”
“唉……”
身后传来一声长叹,谢月猛然转过身,如临大敌。
时默的视线,却并未落在谢月的身上。
而是透过她,看向谢月身后的陈黜。
他看得出来,陈黜没有告诉谢月,这世上谁也杀不了他,谁也无法给陈黜自由,唯有谢月自己。
“小月,你不该来这。”
时默抬手,陈黜身上的枷锁,顷刻间便又沉重了一分,压得他甚至不能直起背脊来。
谢月的面色一变,向前迈了一步,但却发现等着自己的,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从头到尾,留给她的只有无力,只有任人宰割,任人欺凌。
“够了,够了,这本该是我的罪恶,不该由任何人背负。”
此刻的谢月,重新抬起头时,她的眼底,坚毅而又冷冽。
手腕上银白色的丝线乍现,一股强大无比的掠夺性力量,在她的身体里迸发。
“欺我辱我者,该彻底有个了断了!”
“小月,别,别上他的当!”
陈黜面色一变,欲自那沉重的枷锁中挣扎出来。
但随着谢月周身的恶鬼,发出凄厉的嘶喊声,她身体里的那股力量,像个无底洞一样,不断吸纳着周遭的能量。
她手腕上的怨集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增长。
陈黜似乎,便越难以挣脱那与谢月血脉相通的镇恶枷锁。
此刻的谢月,仿佛再也听不见周遭任何人的声音。
唯有自己的声音,透着一股冷意和绝望。
“我曾经那么信任你,认为是你将我从泥潭中拽出,然而你却将我推入了另一个深渊。”
“你说为了世间的安宁秩序,你我一同创立闲人局,谎言!”
“你让我无数次承受怨气冲撞的折磨,是为了炼出这一具不死不灭之躯,荒唐!”
“你要的,不过是傀儡,一具听你的话,任你摆布的傀儡!”
炼到最后,她承受不住那怨气冲撞,失去理智,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
他永远无法体会,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沾染了满手的鲜血,脚下是无数倒下的族人时,究竟是什么感受!
恐惧和无力感几乎将她淹没,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所信任的人,到头来,不过是要利用她,亲手用谢家族人的骨血,炼出了镇恶枷锁,不过是要她成为他实现勃勃野心的工具。
“我分明已经杀了你,将你镇入无边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为什么,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果然,你都想起来了。”
时默的眼底并无惊讶,反倒大笑出声。
“小月,你忘了,我说过谢家几代人才出一个天才,被遗弃,生来被视为万恶之人,被族人和这个世界抛弃的,可不止你一个啊。”
“甚至于,你的天赋更甚于我,只有你,才能炼出谢家至强的法器……”
“不不不,它已经不仅仅是法器了,这枷锁一旦炼出,瞧,世间没有不受我们掌控之人,无论他多么厉害,只要你我联手,便能重新定义这个世界……”
谢时默向谢月伸出了手。
谢月的目光,落在那只无数次于黑暗中向她探出的手。
眼底,顷刻间浮现一抹冷笑,“你道我依然会任你摆布?”
多年恩怨,该有个了结。
生界陷入动荡,鬼祟冲撞,一片哀戚。
谢月站在这肆虐的阴风之中。
她抬起头来,目光落在谢时默向她探出的那只手。
那只,无数次将她从泥沼中拽出,又无数次将她推进炼狱的手。
“我情愿,不曾被你从泥潭中带出,不曾,见过你。”
谢月的眼神一冷。
忽然,她像一阵疾风一样,猛然出现在谢时默的面前。
她的个头要比谢时默矮小许多,在她挨近谢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