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爸从教谕提升到了少卿，终于算是锦都教育口的第一人，他到大圣乡去视查当地民办学校，希望能解决教师师资来源和报酬太低的问题。”

白羽一边听，一边将屋里的破旧椅子砍开，生起了火。

“他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刚好暑假，眼看就要二年级，妈就带着我去大圣乡探望他。”

白羽大约记得当年父亲带着自己到大圣乡过农村生活，机缘巧合，救了清鼻涕妞，但后来发生什么，没印象了。

“我从没去过农村，见了鸡鸭觉得稀奇，看到羊也喜欢，后来看到牛，更是觉得牛眼睛大又大好看，就凑了过去，哪时候小，哪知道红色衣服会激怒牛啊？”

白羽也想起来了，当年她似乎真穿的是红色衣服。

“那牛来追我，妈跟在后面哭，让我快跑，我也吓得不知东南西北，一路狂奔，结果就掉到河里了。”

后面就尴尬了。

“我一路跑，被那牛一直逼到了河里，河水不算急，可我一个城里的小姑娘，最多就在游泳池里泡泡，哪到过河里啊！掉进去，我就被不知道冲了多远，结果在一个回湾那里遇到你。”

白羽叹了一口气，象他这种半大的野小子，下水哪会有什么顾忌？自然是脱得光溜溜的小皮猴一只，当时忽然在水下一双抱住了他，他几乎被吓尿……呃，倒底有没吓尿他也记不得了，总之很害怕。

还好他水性不错，努力挣脱了，才发现，先前抱着自己的居然是个看起来比自己大点点的漂亮小姐姐，其实闾丘晗嫣比白羽还小月份，只不过，幼年时期，同龄的女孩看起来会比男孩大些。

等他腾过手来，两人已经又被冲了老远，他拼了小命才把闾丘晗嫣拖到了河岸，当然没有什么人工呼吸之类的狗血事，晒了一会儿太阳，趴在一块石头上吐水的闾丘晗嫣就清醒了，白羽没得衣服穿，又不好意思在一个小姐姐面前光着，躲在水里，一直到两家大人沿着河岸呼天抢地的找来。

这时才看见两个小鬼头，一个在岸上，一个在水里泡着，水里那个脸白唇青，眉头上长长一条抓痕，原来是闾丘晗嫣挣扎时，小姑娘指甲尖利，给抓了一个大伤口，被水泡得发白。

“后来，我妈说话不是太好听，好象是得罪了你爸，弄得不是太愉快，我爸虽然努力弥补，但效果不是太好，回去和我妈吵了老大一架，原来我妈是怕你家知道我爸当官，讹上我爸。”

“这些是那些年的事，我说一下后面的事，你相信我么？”闾丘晗嫣轻声道，这回，和上次又是何其相似？在自己绝望的时候，又是这个死冤家出现在眼前。

“我也想知道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总觉得你说的是真的，但我的回忆里没有后面关于你的事。”

“后来，我一直想找你，但总是找不到，我一个小学生，哪有什么能力找人？”

“有一回，我参加的锦都少年艺术团，在各个学校汇报演出，在望桥小学的时候，我看到了你。”

“望桥小学！？我昏，五年级的时候，是有这么回事，那时候刚好是儿童节吧？我记得所有小孩脸上都擦得跟猴屁股似的，这样你也能认出来！”

“本来是有点不那么确定的，后来我确定了。”闾丘晗嫣，伸出手温柔的抚在了白羽的眉上的伤痕上，但马上又象被烫了手似的飞快地缩回。

“然后找着你，我就不着急了，其实，就算没这个伤，我也差不离能认出来你，我怕忘了你什么样，经常要想你是什么样子，还把那时候的记忆画了出来，不过，手机被没收了，所以没办法给你看我画的你。”

“后来我就想办法打听你的情况，才知道你爸爸去世了，阿姨带着你和小妹过日子，日子过得很不好，我想帮你，但又不知道怎么帮你，我跟爸大吵大闹，终于上了和你一样的初中，又和你一起上了同一所高中。”

“班……班长！”白羽脸色发白，咚地一声栽倒在地，那些刚好被紫宵劫雷击散、和闾丘晗嫣相关的那些记忆，在她的提示下，开始聚合！

白羽只觉得脑海中胀得似乎要炸开，一段段破碎的回忆如同走马灯一样在脑内掠过，件件事都属于他和闾丘晗嫣。

闾丘晗嫣凶巴巴的收功课、督促学习。

闾丘晗嫣在他被同学欺负的时候，帮他教训那些坏小子。

闾丘晗嫣知道他没早饭吃，偷偷带吃的给他，却被他冷硬的拒绝，红着鼻子离开。

闾丘晗嫣得知他没做作业，把自己的作业拿给他抄，满含担忧的目光。

有人开玩笑说闾丘晗嫣对他特别好，他满不在乎的说只是朋友，闾丘晗嫣的目光，这时他懂了。

良久，他悠悠回过神来，却觉得自己靠在闾丘的腿上，闻到少女身上汗味夹杂着血腥，她在轻轻地唱着什么歌。

“我想起来了。”白羽长叹一声。

“嗯，想起来就好，你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