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支衙门热闹,不少户部的官吏都慢慢围了过来,或问或听地得知了原委,都有些不忍心,谁都知道清丈田亩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若是沈逸这么个官场新人接了这事,肯定就更加难挨。
“他居然一天就算清了账?”
“何止,我听说他连算盘都没用。”
“这,他算数都不用想的吗。”
“是啊,他也太快了。”
“这哪里是人,我看倒像是行走的算盘。”
众人对沈逸越是夸赞,陈长钊心中就越是恼火。
“本官已经奏明陛下,保举你负责清丈田亩之事。”陈长钊虽然读了很多书,但是,也不是完全不食人间烟火的书痴,假公济私整人的手段,他还是有的。
王礼与何文书眼睁睁的看着沈逸掉进火坑,即将被诸多权贵的怒火所焚烧,多少有些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的凄凉感,心中感概,陈长钊也只是官声一级而已,怎么性情就变了这么多?以前当主事的时候,好像并不这样啊。
何文书一不留神,居然叹息出声,结果,当即招来了陈长钊的冷眼,两人受到了警告,再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沈逸叹息一声说道:“陈郎中,您真的非要下官去丈量田亩?”
“本官从无戏言。”陈长钊冷冷的盯着沈逸,仿佛欣赏着釜底残鱼一般。
这煮熟了鸭子,还能飞到天上去不成?不收拾了沈逸,以后这位置他还怎么坐下去?现在沈逸敢跟他对着干,要不了多久就要踩他头上了!
“陈郎中,您真的已经奏明了陛下?”沈逸反正和陈长钊已经相当于撕破了脸皮,索性咄咄逼人的追问陈长钊。
“本官是何等身份?岂会骗你区区一个主事?你这是什么态度,还有没有一点点尊卑之分?”陈长钊勃然大怒,怒声说道,越发觉得沈逸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刺头。
沈逸轻声一笑,指着陈长钊道:“陈大人,你既为户部的度支郎中,不仅不致力公务,反而行着揽权夺职之事,而且,竟然欺君,你该当何罪?”
“啊!”沈逸此话一出口,满场的官员们立时大惊失色,一个个瞠目结舌的盯着沈逸,仿佛他的脸上长出了桃花一般,需要细细的研究。
这欺君确实是大罪,可也不能乱安这帽子啊!
沈逸不以为然,心里有底,陈长钊脑子发热想找他麻烦,也不搞搞清楚状况,只知道他昨儿没来衙房,但他是那随便翘班的人么,虽然他是总共在衙房待了也没几天。
周帝明明吩咐他跟杜德提举国债之事,周帝明明是急等着钱用,怎么会应了陈长钊的折子,让他去干丈量田亩的事?
他心中很不解,明明他为人和善好说话又守规矩,为什么陈长钊非要针对他。
“狂妄之极,来人,把此人给本官叉出去。”
在如此多人面前被沈逸指着鼻子问罪,陈长钊勃然震怒,猛的一拍桌子,大声叫人进来抓沈逸。
终究陈长钊是上官,户部的差役听了,立马围了上来,面对这些差役,沈逸突然一声暴喝“慢着!”
差役们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在众目睽睽之下,沈逸淡然笑道:“王大人,何大人,你们且说说,我那天交代过你们什么事?”
此言一出,目光顿时又转向了站在那良久没吭声的王、何二人。
面对满场目光,王礼带着些许尴尬道:“陈大人,那日陛下曾派人召沈主事入宫,回来之后,沈主事也吩咐过他隔日不来衙房了,陈大人若是问起,让下官代他转达,但是陈大人没问起,所以下官就,就...”
“啊!”听闻王礼细细说来的官员们,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竟是这个样子?所以说,陛下是交托了事情给沈逸去办?
因为周帝重政,时常会派太监来户部抽调账册拿回宫中查看,一个太监的出入十分正常,并没有引起注意,而沈逸一个新人,也没在户部打响名号,注意他的人并不多,加之那天小太监来找沈逸时正是午休的时间,官吏们要么在公厨用饭,要么在衙房午睡,根本没人注意到这点动静。
“陈郎中,你听清楚了么?”沈逸看着陈长钊,道:“陛下命我与杜大人提举密事,我这两日虽然不在衙门,但皆是有理出衙!”
国债这事暂时还没被摆到台面上,只有沈逸与杜德二人知道,说是密事,也不为过。
此时陈长钊的表情已经有些许凝滞,当他听王礼说沈逸进宫了之后就开始这样了。
当陈长钊听见沈逸说周帝命他与杜德提举密事之后,更是觉得他惹上了天大的麻烦。
“陈大人,你身为户部郎中,竟然伪称上奏,这确是欺君之罪吧?”沈逸怜悯的看着身子一阵乱晃的陈长钊,一字一吐。
“各位同僚,对不住了,请诸位各自报上姓名和官讳,以免泄露了陛下的密令。”沈逸故意把所有人都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