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不久前才当着高洵的面耍了一把官威,不说太难看,起码也让他在沧州百姓面前有些失面子,不曾想恩怨不过夜,高洵甚至还要请他吃饭。
沈逸随意道:“今天出去走动的时候刚好碰见了高大人。”
陆仁和讶异道:“这位高大人竟然会跑到城外的渡口来巡视?倒是勤政爱民。”
勤政爱民?
沈逸憋住笑道:“是,勤政爱民的很。”
陆仁和奇怪地看着沈逸,不知他脸上的笑意从何而来,也没有多问,几人一同乘坐马车去往沧州县衙。
沧州市场越做越大,现在已经开拓到了四期工程,原来的小渡口,显然已经焕然一新,成了一个全国性的临江贸易地。
沈逸不禁去想,这样大的市场,鱼龙混杂是常事,如果不能好好管理,很可能导致恶性发展,这里可不是只给周帝交商税,沈逸每年也要从这里获取大量利润。
另一方面,沧州城的官场环境,似乎并没有因为当初和赵明月来那一次而有多少改善,今日遇见的高县令与他的前任不说一丘之貉,也差不到哪去。
唐余的生意做的这么黑,今日围观的那么多看客见到唐余的下场都拍手叫好,身为县令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而高洵来了之后,反而是和唐余站在一边的。
要说这里头没有点猫腻,沈逸是不信的。
行了许久,马车在沧州县衙外停下,沈逸头一个走下马车,在门外候着的高洵迎上前道:“沈大人,辛苦辛苦。”
沈逸微笑道:“没高县令辛苦,城里城外地跑,又要抄家还要准备晚宴。”
高洵顿时一滞,紧接着伸手道:“就等着诸位上桌了,请!”
县衙后院,早已准备好了一桌子菜,菜品不算多高端,甚至有些朴素,荤素搭配看上去倒是还不错。
高洵请沈逸几人落座,随后道:“实在抱歉,诸位大人,下官俸禄不多,之前又购了国债,没办法请诸位去酒楼,只能在县衙为诸位大人接风了,这些菜虽然不算名贵,但也是县衙的老厨娘烧出来的,手艺不比酒楼的差。”
闻言沈逸眉头一挑,不说别的,高洵这面上的功夫是做到位了,看的出来求生欲望确实很强。
不过即使他不做这些,沈逸也懒得去管那么多事,贪赃枉法什么的,与他有什么关系,哪个时代没贪官,查是查不完的,徒惹一身腥。
关键周帝还不给他发工资,如果周帝能说一句“你查完了地盘归你”,沈逸保准干的比谁都起劲。
酒席上,除了高洵之外,沧州方面还有一位县丞和一位县尉作陪,阵容上算是很重视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沈逸等人寒暄着。
陆仁和年纪大些,为人又正直,酒桌上话也不多,倒是年轻些的吴风和高洵等人聊的很投机,几杯酒下来,大有拜把子做兄弟的意思。
虽然沈逸与陆吴二人也只有过一面之缘,但通过这一次宴席的细节还是能看出很多来。
酒过三巡,高洵凑近了说道:“沈大人,唐余的家产下官已经命人查抄完毕,您看是怎么处理?”
沈逸还没说话,陆仁和先惊讶道:“抄家?抄谁的家?”
高洵解释道:“一位无良奸商,该抄的,该抄的。”
陆仁和看向沈逸,沈逸随口道:“确实是个奸商,扰乱市场秩序,搞得市场的名声都臭了,再不处理,影响到商税就不好了。”
陆仁和惊讶地看着沈逸,这位监察使看着吊儿啷当,办事倒是雷厉风行么,不声不响地就办了个案子。
陆仁和也没多想,说道:“此案我想见一见人犯,记录一下案情,沈大人日后要巡查,尽量带上我等以便随时记录,毕竟巡查之后卷宗都是要交给陛下一阅的。”
“可以,”沈逸点了点头,随后朝高洵吩咐道:“银子就送去沈氏钱庄吧。”
陆仁和这下不淡定了,急声道:“查抄的家产应该送缴国库,怎可送到钱庄?”
沈逸理所当然道:“他坏了市场的名声,这笔钱自然要用来重整市场啊。”
陆仁和一个劲地摇头,说道:“大人,这于理不合,我们还是先上奏...”
“诶,”沈逸摆了摆手,说道:“事事都要上奏,等朝廷的指令回复,这一圈得走到什么时候去?本官之前就说过,不可太过死板,要懂得变通。”
“可是...”
陆仁和还待要说,沈逸却摇头道:“行了,陛下特许我便宜行事,不打紧。”
这时候便宜行事这四个字的功能就展现了,陆仁和果然没了话,陛下给了沈逸权力,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高洵听的一愣一愣的,暗道好大的本事,当着御史的面就把钱装进口袋了,这位监察使看来才是真正的此道高手啊!
一餐饭吃的不算多热闹,正直的人板着脸不苟言笑,推杯换盏的也尽是虚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