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丞杨博然坐在那微微颔首,面色不变,似乎早料到张括会将事情推给他,但也不说话,不拒绝不同意,只看沈逸的态度。
“杨郡丞我另有安排,此事多劳烦张别驾了。”
沈逸笑得很和善,拱手说道:“本官初初到任,张别驾也是朝廷派下来的人物,可要多多帮扶我。”
别驾的职位不同于其它佐官,这是个可以直接和京城政事堂沟通的人物,名为郡守之下,其实某些时候,也可行监督之权,多是在京城历练后派到地方的,算是朝廷为了防止地方官做起土皇帝的保险。
说完,沈逸重新捧起茶杯,淡淡说道:“府衙有多少衙役,张别驾就带多少出去抓人,本官全力支持。”
微微喝茶,意思很明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沈大人不想再讨论了。
张括算是明白了,今日就非他不可了。
“下官遵命就是。”张括叹了口气,点齐足足百名衙役,抓人去了。
张小狗因为是苦主,必须带路指认凶手,也跟着张括一起出了公堂,临行之前,还不忘砰砰砰给沈逸磕了三个响头。
因为张小狗三番五次来府衙告状,此事闹得很厉害,在正堂外面围观的老百姓们大多听说过这事。
如今,新上任沈郡守,根本不给西域人面子,当场就下令要抓人,还打了那不管事的高县令二十大板,立时赢得了大家的一致喝彩。
“青天大老爷....明镜高悬呐!”
“小人有冤,小人有冤!”
“沈青天,小人要状告那西域人强抢我家婆姨....”
沈逸走出公堂,微微抬手,面带微笑的与百姓们打着招呼,良平安一边上前接下各类状纸,一边心里暗想,西宁的滔天大浪,正式开始了!
“老师,光让张括带着衙役去西域家族抓凶手,恐怕很难办成。”良平安本以为沈逸会派朱轩带人跟在跟在张括后头监视着,省的张括消极怠工。
谁知沈逸却像没事人一般,端坐在公事厅内,一份接着一份的看百姓们递上来的状纸。
“这张括在西宁混了好些年,始终没有提拔上去,平安,你以为会是如何?”沈逸放下手头的状纸,捧起茶杯,含笑望着良平安发问。
“张括此人看起来心思很活泛,又当了这么多年的崇平别驾,兜里不可能缺钱。”良平安毕恭毕敬地站在沈逸面前,试探着说道:“不说政绩,就说资历也足以让他回去京城了,他一直留在这里,恐怕除了利益实在太大之外,别的理由都解释不通。”
沈逸放下茶杯,抚掌而笑,说道:“眼力不错,就是这么个理。”
“这张括乃是典型的地头蛇,只怕是西宁上下,早就被他笼在了手中。”良平安忽然轻声一叹,“朝廷毕竟是鞭长莫及,再者,恐怕皇帝也没空管这些事。”
自打北境归来,良平安对朝廷的看法是一步一步变坏,以前还称陛下,这会直接变成皇帝了。
也该是拜了沈逸为师的原因,导致良平安见到的阴暗实在太多了,他尤其不解,老师谈妥了和谈事宜,到最后居然被禁止进入京城,这让他气愤不已,一路上没少为沈逸打抱不平。
好在他也只是跟自己人说说,沈逸也不去怪他。
沈逸闻言笑道:“地头蛇就是这么一步一步养成,山高皇帝远,根本不足为奇,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张括回来的时候,是告诉我凶手跑掉了呢?还是已经死了?”
良平安眨了眨眼,想了一会说道:“依学生的猜测,张括或许会跟西域人那边商量,弄死几个人,再回来交差。”
沈逸冷哼一声说道:“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老师,您应该正想看张括这么干吧?”良平安别有沈意的一笑,说道:“学生很是好奇,在西宁做了这么久的土霸王,张括到底昧着良心挣了多少家产?”
“哈哈,不愧是我的学生。”沈逸心中大感欣慰,徒弟有出息,做老师的当然高兴。
“地方的最大要务,就是给朝廷赋税,这也是地方官最大的杀手锏,如果他们不配合,老师交不出税,也很难向朝廷交差。”良平安笑得很不正经,活像翻了模子的沈逸:“这崇平的税收,很大部分是西域商人带动的,地方官不敢得罪他们,也有原因。”
“打了土豪,才好分田地,然后聚拢民心。”沈逸冷冷一笑,说道:“他们打错了算盘,如果还以为我会像以前的郡守那般得过且过,那就大错特错了。”
良平安眉头一挑,觉得打土豪分田地这个说法异常之新鲜,他有些兴奋的说:“老师,咱们好容易有了个地盘,必须要好好的规划一番!”
看着良平安越说越兴奋,沈逸心有所思。
这个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跟他的思想保持着出奇的一致。
离开京城,他想搞点势力,结果良平安比他更热衷,大概也是周帝和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