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缴获的大月军战马,加上乌孙国的,足以将我军全数转为骑兵!”良平安难掩兴奋道:“老师,我建议乘胜追击,直供大月!”
沈逸一直没有说话,转头瞧了一眼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乌孙国主,挥了挥手,让人把他带下去了。
接着,他便看向自己的学生良平安。
良平安脸上兴奋之色毫不遮掩,攻乌孙国时,是沈逸提前做了布置,良平安只是负责执行,而这次对大月军,是正儿八经的他一手打赢的一仗。
沈逸与他对视着,心里的感觉有些复杂。
他心里知道,如果要说手下的人谁最想他成为皇帝,成为一方帝王,那必是他这个徒弟无疑。
不得不说,良平安确实很有天赋,学什么都很快,但自打从北境战场回来,良平安就愈发愤青,行事也越来越果决,就连性格,也从原本的怯懦变得狠辣了起来。
时至今日,除了沈逸最亲信的那些人,崇平军有不少人看见良平安都是有些惧意的。
当初沈逸要忙的事情很多,没法兼顾两头,于是军营里的布置一直都是让良平安代为监督,那时候的良平安,比带第三营的沈逸还要更符合“魔鬼教官”这个称呼。
只要操练,必被良平安练到累趴下,一步也走不动为止,但凡犯了军法,军棍一棍都少不了,谁求情都没用。
也许是因为端王、任啸在北境的作为,加上周帝后来又选择隐瞒,反而将立了大功的沈逸赶走,尤其是不让沈逸进京的那一幕,彻底让良平安对大周正统皇室失去了信心。
原本良平安还是一个希望报效朝廷,单纯的有志青年,经历了这些肮脏事情之后,此刻的他是一个十足的“造反派”。
毕竟是自己全权交给良平安去办的,沈逸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有的人必须杀,有的人,也可以不杀。”
良平安顿了顿,不解道:“可是老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您教我的道理。”
沈逸摇头道:“我并非单指某件事,大月国人杀便杀了,我只是教你凡事不要过激。”
“可是老师,您在北境也杀了任啸,也砍了皇子,皇帝的所作所为您比学生更清楚,有些人他讲不了道理!只有用实力让他们低头!不低头,就杀!”
良平安反驳道:“西域人奸诈狡猾,大周过去数十年的事实证明,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
沈逸微张着嘴巴,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莫说神态语气,就连这嘴皮子功夫都学了十成十去!
沈逸摆手道:“算了算了,先让大军休整吧,召集校尉以上将领来见我。”
良平安顿了顿,抿了抿嘴,忽而低下头问道:“老师,是我做错了吗?”
“你没错,是我对你要求太多了。”沈逸摇摇头,说道:“去吧。”
良平安这才好受了一些,拱手道:“是。”
看着良平安离开,沈逸心想一个成熟的团体,有不同的意见不同的声音是正常的,集思广益,众人拾柴火焰高。
问题是要如何整合这些声音,最后取一个折中的决定。
既然有良平安这个玩狠的,就要有一个玩稳的。
他自己必然是不行,放权可以,但最后拍板的权力一定要牢牢抓在手上,一人分饰两角,既当选手又当裁判,那就是赖皮了。
想了想,沈逸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他虽然离开了西宁,但崇平的政务不能不管,所以他全权扔给了杨博然。
就连杨博然都不知道他带兵来了西域,还以为他是到地方查政去了。
杨博然这个人倒是稳的很,心思谨慎,隐忍能忍几十年,密谋布局搜集罪证,倒是一个跟良平安互补的最佳人选。
唯一的问题是,他并不和良平安一样知道沈逸心里的想法。
协助沈逸砍了那么多犯官,对张括疑点重重的死因也不理会,最真实的原因是因为他自己是崇平人,知道这些人之前在崇平做了多少的肮脏事。
本质上,他还是拿自己当朝廷的官员,关于军中、西域暗地里的布置,沈逸也没有知会他,更不让他知晓。
如果将来跟朝廷闹翻,他未必愿意跟着沈逸一条道走到黑。
沈逸摸着下巴,琢磨着回去要试探试探杨博然,如果能拉他入伙,组一个参议营,那倒是件大好事...
“大人?”
过了一会,一道轻唤声将沈逸的思绪拉了回来,回神一看,崇平军校尉以上的将领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想的太远了,沈逸甩了甩头,站起身来行到被挂起的西域舆图上,指着大月国的位置说道:“事不宜迟,我下令,陈亦领一千兵马驻守乌孙,炮营留下三成协助!”
“陈老三,你领第三营本部,监视大月联通西域诸国的要道,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