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纳兰英这个皇子妃,周帝一直保持着提防之心。
所以当初康王也不敢用纳兰英的名头献药,只能以在幽州寻访名医的借口呈给周帝。
而纳兰英平日里干些什么,只要她一出康王府,必然被监视的一点都不剩,因此虽然允许她给自己的族兄寄信,但这封信寄出之前就会被周帝先知道。
辽王手上的这一封,乍看上去只是一封简单的家书,只简短几句问候而已,但实际上远不止如此。
真正的阅读方式,是将第一行第二个字,第二行第三个字...以此类推,每一句只留一个字,才是纳兰英真正想要说的话。
辽王真正看在眼里的,是:“帝已提防,难再谋。”
辽王将书信放下,只穿了一件单衣走出大殿,望着渐消的冬雪,勾着嘴角道:“让突尔部和特穆部来见我。”
....
京城皇宫。
“陛下...”淑容皇后脸上的忧色浓厚,望着半闭着眼,斜靠在床上的周帝轻声唤着。
周帝只是轻轻点头,并未开口回应,伸着一只手,由太医号着脉。
自之前稍有好转之后,今日用了早膳之后,忽然又复发了,且更加的厉害,脑袋不仅昏沉,且疼的周帝痛叫连连,吓的宋祥三魂六魄都飞了大半。
太医颤抖着右手,搭着周帝的腕脉,紧皱的眉头久久不散,心里直打突。
周帝脉象之紊乱,乃是前所未见,太医只知道绝非好兆,却断不出具体的症状,更不敢说出口...
“邓太医,陛下如何了?”淑容皇后见太医松开了手,急声问道。
邓太医不敢说实话,只得小心翼翼道:“陛下的龙体主要是劳累过度,思忧成疾,再加上外邪入侵,两害齐下,就显得比较严重而已,调养得当的话....”
邓太医搜肠剐肚的罗织了一大堆宽慰的话之后,淑容皇后手放在胸前,长出气:“那就好,那就好...”
然而,周帝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邓太医,等他说完,忽然摆了摆手道:“你留下,你们都出去吧。”
殿中数人连声应是,唯淑容皇后还留在那,夫妻多年,有什么事周帝从不瞒着她。
可是,这一次不是了。
“你也出去吧。”顿了顿,周帝向淑容皇后投去一个眼神。
“陛下...”淑容皇后微微惊讶。
“去吧。”周帝摇了摇头,未再多言。
淑容皇后美目微睁,片刻后,盈盈福身道:“臣妾告退。”
“实话告诉朕,朕到底怎么了?”待殿中只剩周帝和邓太医,周帝忽然问道。
邓太医身子一抖,躬身道:“陛下,您毋须太过担心,容臣开几个药方,换着服用,慢慢的调养龙体...”
标准的敷衍皇家的说法,只是邓太医不说,周帝却已然察觉到了什么。
周帝显然不信邓太医的宽慰之言,他幽幽的长叹之后,低声说道:“朕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以往便是头疼,也不至于像这般,邓卿,你就不要再虚言,让朕白白宽心了。”
邓太医不敢把话说满,只道:“陛下,臣的药方分为早中晚三帖,每次喝的药都不同...只要悉心调养,还是有机会恢复的...”
“若是失败了呢?”周帝目视着邓太医,一字一句说道。
邓太医承受的压力太大,此刻终于难再抗住,面色急变,噗通一声跪在了周帝面前:“陛下...”
周帝的瞳孔,猛地一缩,片刻忽而摇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邓太医一拜到底,头磕到地,已然不敢说话了。
“退下吧。”良久,周帝才又出声。
邓太医从地上爬起:“陛下,臣会命人准时送来汤药,陛下一定要放宽心,不可太劳累,更不可动怒...”
周帝摆了摆手,已然不想听下去了。
邓太医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大殿。
关上殿门之时,殿中忽然响起笑声,像是自嘲,像是悲哀...
登基数十年以来,周帝唯一取消的早朝便是今日,朝中猜测议论声不断,却无人知道真相。
夜晚,周帝用了晚膳,在寝宫中翻看着几本奏折,神色如常。
“陛下,汤药来了...”宋祥带着一名小太监走了进来,小太监端着一碗汤药,神色紧张。
周帝未曾抬头,淡淡问道:“查的如何了。”
宋祥面上浮现为难之色,如实道:“暂还未查出什么问题...”
今日,皇宫之中血流成河,从御膳房到太医院,再到膳食司、内务府,无数人受到盘问审讯,无数人人头落地...
“元成那边呢?”周帝抬起头,又问道。
宋祥顿顿道:“也没有什么异样,康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