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乾手捧诏书,念出口的却都是家常话,不似以往圣旨那般咬文嚼字,难怪周帝要发手诏。
沈逸听的心惊胆战,什么叫“这江山社稷,朕就交给你了”,惊的沈逸还以为周帝要传位给他了。
搞了半天,还是进了个右仆射的位置。
右仆射即为右相,这一封手诏念出来,大周的左右二相便都齐了,由苏乾和沈逸二人提领着政事堂。
不过大周左为尊,虽然都是平章政事,但沈逸还是略逊苏乾一头,算是政事堂的二号人物。
沈逸接了诏书,心里还是惊疑不已。
他能猜到一些,周帝想扶正他,去崇平是避难也是镀金,先给了一个参知政事便是前兆,他日带着政绩回来,正式进入政事堂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所以沈逸一直都很认定,只要周帝在位,他也不会反朝廷。
但是现在,崇平的经济虽然立竿见影,但时间尚且短,还没有到能完全服众,让他一个双十之龄的年轻人登上右相之位的地步。
周帝此举,未免太过急躁,太不寻常。
沈逸拿着手诏,皱眉问苏乾:“苏老,到底发生了何事?”
苏乾喟然一叹,看了沈逸一眼,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
沈逸也反应过来,眼神示意众人先离开了。
待客厅中只剩下老少二人,苏乾站在那,摇头道:“陛下的龙体...不太妙。”
沈逸双眼圆睁:“怎么可能?陛下春秋鼎盛,正是壮年。”
苏乾摇了摇头:“自从去年入冬染了风寒,便一直是好坏参半,不久之前,全然爆发开来,又被端王一气失了心血,终是...唉..”
周扒皮的身子这么快垮了,沈逸十分怀疑,追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外部...”
“宫里上上下下查了个遍,人头掉了一地,还是没查出问题来。”苏乾摇头,心下叹息,想起那日周帝交待时如同遗诏的场景,忍不住心伤。
“不说这个了,你随老朽来。”苏乾不由分说,拉着沈逸就走。
二人来到书房,看着堆满几张桌子的奏章,沈逸站在原地发呆,久久不能言语。
“愣着作甚?开始吧,老朽总算是有个帮手了...”苏乾一边说着,一边往桌案旁走去。
手诏说的让沈逸佐政,苏乾当然不客气了。
“这,这...”沈逸指着堆积如山的奏章,不能接受。
“那些都是无用的,都是弹劾的折子,此刻也没工夫管那些了,”苏乾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桌案:“这儿才是正事。”
弹劾的折子已经没空管了,时至今日,大周朝廷的文臣还在忙着互相攻击。
尤其是端王一系,正在刘璟升的带领下疯狂攀咬康王一系,妄图绝地反击,将端王抬回来。
甚至现在连苏乾都遭到弹劾,有人说他染指皇权,乃是人臣之大逆之举,无德任这左仆射之位。
苏乾当初就知道肯定会被人戳脊梁骨,甚至后世史书也许也不会放过他。
但君臣一场,周帝有恩于他,他还是硬着头皮接下了差事。
可笑的是,这些弹劾苏乾的奏章,最终还是会送到苏乾这来,无异于当面指着鼻子骂了。
幸好苏乾心大,狠下心来不管不问,政事堂也不去了,两耳不问弹劾事,一心只做打工人,清者自清。
可那是苏乾,沈逸哪肯一头钻进去,如果周帝真出事了,那要准备的事情就太多了,到现在连个太子都没立,这不是存心找茬么。
“我家里还炖着汤,我回去看看先...”沈逸一边说着,一边很不讲义气地往外走。
“你哪还有家,京城沈府都被查封了,你回家得回崇平去...”苏乾快步跑了出来,拉着沈逸道:“小友,你是右相,陛下命你佐政,你都望了?”
沈逸一边挣脱一边道:“以往我上任之初都是要放几天假的,这是惯例,不信你问陛下。”
“小友!”苏乾再度拉住沈逸,死死拉住:“小友扪心自问,老朽算不算帮过你?”
沈逸顿顿道:“勉强...算吧?”
苏乾不计较沈逸的疑问句式,又道:“半年之前,我们才一同出使北辽,你我二人双剑合璧,成功谈定...”
沈逸抬手打住:“苏老,有话直说。”
苏乾点了点头,义正言辞道:“礼义仁智信,你都忘了?居然这时候跑了。”
沈逸撇开苏乾的手:“苏老高看我了,我从小没读几年书,礼义仁智信这些玩意我不是很懂...”
“小友你...”苏乾哑口无言,对沈逸的背信弃义表示唾弃和鄙视。
“不行,你必须帮我!”苏乾拼了一把老骨头,硬是要拉沈逸下水。
骂吧,弹劾吧!两人挨骂好过一人挨骂!
“苏老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