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良平安就着军事沙盘,向帐中众人介绍了一番目前的军情之后看向沈逸,等沈逸轻轻点了点头,帐中众将纷纷挤到沙盘或是横挂的舆图旁指指点点,大声讨论着。
沈家军的参议营议事的步骤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用民间话语来解释的话,第一个阶段便是像私塾,了解军情最多的在上头讲,其他人在下面听。
第二个阶段便是热闹的菜市口,凡有资格进入参议营者皆可发表意见,无论是对是错,是保守是狂妄。
第三个阶段,则为清官断案的一言堂。
到了这个阶段,就只有沈逸拍板说话的份儿,不管最终采取的是谁的建议,其它任何人只需要依令行事。
到第二个阶段的时候,沈逸含笑坐在帅椅之上,眯起两眼侧耳倾听部下们仿佛吵架干仗一般,彼此之间唇枪舌剑,吵得不亦乐乎。
军队原本就是最不讲究皿煮的地方,但这并不影响决策之前的集思广益。
老话说得好,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沈家军参议营的参议们,虽然个个精明强干,但毕竟人脑不是电脑,难免有些考虑不周的地方。
为了提高作战效率,沈逸一直以来都采取的是参议营提供作战基本要素和可能的方案,将领们一起商议,大家可以吵得天昏地暗而不需要承担半点责任。
不管参议营和将领们最终能否达成共识,沈逸作出拍板的决断之后即使是争议也只能私下里保留。
此所谓军令下达之后,谁都不允许继续说三道四,只能无条件坚决执行,否则,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在沈家军中,掉脑袋的重罪,其实非常之少,很多轻微违反军法的行为,都是狠狠地用军棍揍屁股。
大约近一个时辰之后,沈家军的将领们终于吵完了。
毕竟沈家军全身上下就十万兵的家当,由不得不小心。
沈逸不动声色瞟了眼杨博然,淡淡的问他:“你意如何?”
杨博然拱手朗声答道:“敌众我寡,不如剪除部分羽翼之后,再与辽人决战!”
良平安见沈逸的目光又投注到了他的身上,他当即出列拱手道:“以我军之实力,面十五万辽人亦不落下风,可与朱震山所部联合作战,周军负责冲阵,我军的火器营策应,火枪队附弩箭营以及正军抄截辽人退路。
沈逸微微一笑,这良平安打的什么主意,沈逸岂能不知?
只不过,若是在正面大破辽人,肯定会惊动纳兰君集,狗急了还要跳墙呢,何况是统帅着那么多头恶狼的辽王呢?
可想而知,辽人一旦在正面惨败,辽王为了确保退路安全,一定会在大周国内的腹地搅起无数的腥风血雨。
换句话说,良平安其实是想借助于辽人的势力,扫荡中原的文官和士绅集团,从而为沈逸将来的收拾残局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
从利益角度来说,良平安是完全站在沈逸这一边,以这个时代的观念来说,也无可厚非。
杨博然叹了口气,反问良平安:“你想过没有,中原百姓若是伤亡惨重,大家会怎么看待主上?”
良平安冷冷的一笑,道:“欲立先破,不破不立!”
杨博然自也想立,但他不比良平安心狠,实在是不想将祸水引到无辜的百姓身上去。
沈逸起身,走到大帐中间硕大的军用沙盘旁,沙盘上插着插着两色小旗,红色小旗代表朝廷和沈家军的联军,蓝色小旗则代表辽人。
随着斥候带回来的越来越多、越详细的消息,也不时有小旗调整位置,或是新添上几支小旗。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家军众将领惊讶的发觉,蓝色小旗代表的辽人密密麻麻的遍布于汝阳城外的三个方向。
最终还是汝阳城,利于辽军发挥战斗力的地方。
“报!!”
此时,一道嘹亮且稍显急促的声音传来,一名斥候营的将官报来一个消息:去往汝阳方向,汝阳城外四十里丘陵的斥候营哨探,已经超过了规定的活动时间,却一个都没有回来。
沈逸接到奏报之后沉吟片刻,沉声问良平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良平安毫不迟疑地回答道:“辽军派了奇兵,躲在这处丘陵伏击咱们。”
沈家军的斥候营之所以是精锐,一是强在战斗力,二便是军事素养。
规定的活动时间必须要遵守,到点必须回营,如遇特殊情况想继续向前摸索,也要提前奏报回来获得上官批准,否则,只要没死就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回营。
斥候营的上官既然没收到请求,那批斥候又没在规定时间回营,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沈逸瞥了眼一直热切望着他的手下将领们,淡淡一笑,说道:“人有伤虎意,虎有害人心,纳兰君集,是个厉害的对手。”
“既然辽人设套想坑咱们,那咱们就来个反其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