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刘体仁的一声令下,二十门佛郎机同时发出了怒吼,沉重的炮弹呼啸着射向城墙,砸得沈阳城头碎石飞溅。那些原本士气高昂,准备对抗攻城部队的后金士兵吓得纷纷卧倒,躲避着猛烈的炮火。
刘体仁不歇气的让大炮轰了整整二十分钟,直到炮管发烫这才停下来。待到再也听不到炮声了,躲在藏兵洞里的岳托爬出来,登上城头查看情况,他悲哀的发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城头阵亡人数已经超过了八百人,而且城墙出现多处破损,必须立即抢修。
二十门佛郎机能够打出这样的战绩,一方面是因为其超高的射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后金没有大炮。没有大炮就没有反击的能力,刘体仁索性让炮兵推进到了城墙四百米以内进行发射。
在这个地方后金的弓箭射不到,大炮却可以对城墙形成极大的威胁,到了最后刘体仁甚至又命令将步兵最新配备的四十门虎蹲炮拿出来使用。这些虎蹲炮口径小重量轻容易移动,但是因为倍径小射程近威力也小,一般只用于近距离支援步兵作战。但是如今情况不同,后金没有任何大炮,他们射程最远的就是弓箭,所以连虎蹲炮这种射程只有四百多米的小家伙,也能当做远程火力使用,结果就是沈阳城头的守军没法还手,只能任由对方火炮轰击。
被火炮打得憋了一肚子火,岳托气得咬牙切齿却没有丝毫办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人都撤下城头,避免更大的伤亡,当然他也时刻警醒着对方可能的攻城。等到对方停止了炮击,岳托立刻命令守军登城,准备给对方的攻城部队一个结结实实的教训。
数千名女真青壮和汉军士兵冲上城头,个个刀出鞘弓上弦,准备着应付对方的登城部队,可是等了足有一刻钟,却依然没有动静。岳托挠了挠头,不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朝鲜军炮兵突然举起了火绳杆靠近了引线。
岳托脸色大变惊呼道:“大炮,快躲开。”
轰轰的炮声再次响起,在炮管冷却之后,新一轮的炮击又开始了。刘体仁才不会在这些敌人身上浪费过多的士兵生命,反正沈阳城他是守不住的,倒不如将这里的城墙搞垮,也方便日后攻击。
岳托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了,因为判断失误,登城的士兵遭受了重大伤亡,这让本就匮乏的守城士兵,变得更加捉襟见肘起来。然而更可怕的事情,接踵而至。明朝在辽东的防御重心始终是锦州城,沈阳虽然也设立了卫所,城墙却并不算高厚,如今的城墙都是努尔哈赤定都沈阳之后重建的。
女真是游牧民族,根本不适合做修建城墙这样的工作,结果造成沈阳城墙表面看起来十分高大,实际上却并不坚固。整个城墙只是外面包裹了一层墙砖,里面都是夯土结构,在大量火炮的轰击下,很快就有数处出现了崩塌。就在岳托忧心于己方守军伤亡太多的时候,位于东南角的城墙突然垮塌了。
轰然的巨响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岳托顿时脸色大变,他急令四百多女真青壮前往堵住缺口。
此时缺口处已经坍塌了足有一百多米的长度,大量掉落的碎砖和夯土堆起了小山,将缺口堵住了一半。四百多名青壮就站立在小山上,打算挡住朝鲜军的攻城部队。
当烟尘渐渐落下,视线再次清晰起来,手持战刀准备肉搏的女真青壮们看到了部伍整齐的大队火枪兵。这些人排着整齐的队伍,在鼓点的敲击下同时迈步,那整齐划一的步伐令人感到莫名的压力。许多青壮都攥紧了战刀,准备着冲上去拼命。
火枪兵却并不太过靠近,当他们在距离那座小山还有三四十米的地方,突然停下了脚步。下枪、装弹、平端、瞄准一气呵成,数百支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小山上的人群。
青壮们莫名感觉到巨大的危机感,终于有人大喊一声,率先挥动着战刀冲了出去,紧接着数百人都发起了冲锋,向着面前的火枪队杀了过去。
“开火。”随着指挥官的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扣动了扳机,浓烈的硝烟陡然升腾,密集的铅弹朝着冲来的人群射去。道道血花飞溅,无数的女真青壮倒地不起,后面的人则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
一路来经历了多场战斗的士兵们,已经完全适应了战场环境,面对着飞奔而来的敌人,他们没有丝毫的紧张。随着指挥官的命令,第一排的士兵从缝隙间穿过回到最后面,第二排已经装好弹药的士兵则平端起步枪,再次射出了自己的铅弹。
砰砰的枪声不绝于耳,随着四排火枪手接连不断的更换位置,密集的铅弹犹如一波波海浪冲向那些女真青壮。正在冲锋的队伍则犹如一个沙堡,每次海浪袭来都会被削掉一层,当他们距离火枪手还有二十米的时候,最后一名青壮终于倒地了。
“收枪,清理战场。”指挥官的声音中没有丝毫颤音,透露出一股冷漠的气息。随着火枪兵收起火枪,后面待命的刀盾兵从两侧冲了上来。他们在那些女真青壮的尸体上搜索了一番,将那些还有气息的统统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