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不要如此放肆,这里毕竟是靖南王府,你在外面结交什么人都可以,但在这里必须守规矩。”这时候耿精忠发话了,听出大哥语气不善的耿聚忠只好闭口不言。
耿精忠转头看向刘磊,他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刘磊看得通透,看得人全身不自在。隔了差不多一盏茶时间,他才开口问道:“你就是新任漳州府同知刘磊?”
“正是下官。”刘磊一丝不苟得回答连头也没抬,摆出标准的拜见姿势。
对于刘磊的恭敬耿精忠很满意,他看了看旁边的耿聚忠道:“我听老三说,你要与他合伙做生意,卖什么雪花膏?”
“回禀世子,确有此事。”刘磊仍旧等着他的下文。
耿精忠注视着刘磊半天,突然开口道:“刘磊,你可知道何人在赴任途中截杀?”
“知道。”刘磊心想正文终于来了。
耿精忠冷哼一声:“知道还敢来?”
“为何不敢?”刘磊直起腰板抬头看向了耿精忠:“昔日政见不同勾心斗角,今后却是携手合作一致对敌,我有什么要怕的?”
耿精忠没有说话,只是双眼凝视着刘磊。耿聚忠站在旁边如热锅上的蚂蚁,交替看着耿精忠和刘磊,生怕大哥一声令下,把自己新认的二弟砍了头。至于耿昭忠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完全没有注意他们之间的异常。
刘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已经对这三兄弟有了进一步的评价。耿精忠年富力强,是个有野心有手腕的人,绝对是继承靖南王爵位的不二人选。耿昭忠和耿聚忠两人则是纨绔子弟,完全沉浸于醉生梦死之中,对于大哥的野心毫无所觉。当然两人的这种做派,也可能是为了自保,想要借此向大哥宣誓不会争夺他的权位,至少在表面上这三兄弟还能做到和和气气的。
刘磊正判断着三兄弟的性格与喜好,耿精忠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是条汉子,敢与我对视而毫不退让。如果不是老三说你只有十六岁,我真以为你是个三十六岁的沙场老将。
“让世子见笑了。”刘磊拱手道。
耿精忠挥挥手道:“请坐。”
“谢坐。”刘磊毫不客气得直接坐到了阶下的一张椅子上。
等到刘磊坐定,耿精忠询问道:“刚才你说今后携手合作一致对敌是什么意思?”
刘磊笑着问道:“我倒是想先问世子一个问题。”
“哦?你说。”耿精忠饶有兴趣得问道。
“若朝廷突然宣布撤藩,世子有何打算?”刘磊的问题可谓识破惊天,让三兄弟全都吓了一跳。
“撤藩?”耿精忠紧皱起了眉头,这两个字在三藩之中可是禁忌的词汇,刘磊却轻轻松松得说了出来,丝毫没有会惹怒他人的觉悟。
耿聚忠被刘磊的话吓了一跳,假装训斥道:“二弟别乱说,这种事怎么能臆断?”
“真的是臆断吗?”刘磊满含深意得笑了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与其将这种事情视为禁忌,直到真的出现了再去着急,不如早做打算,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你这是什么意思?”耿精忠冷着脸问道。
刘磊对着他意味深长得一笑:“世子真的不懂什么意思?”
“你想造反?”耿精忠此话一出,让耿昭忠和耿聚忠也倒吸了口凉气,幸好这次接见只是耿聚忠提议的私下见面,殿内没有其他人,否则就麻烦了。
刘磊笑眯眯得问道:“是我想造反?还是朝廷打算逼着我们造反?难道世子还没想明白吗?”
“大胆,竟敢在我面前口口声声喊着造反,简直目无君上。”耿精忠突然暴怒而起厉声呵斥:“来人啊,把刘磊拿下,送入京城问斩。”
“大哥,千万别啊,手下留情。”耿聚忠吓得脸色大变,连忙上来求情。这倒不是说耿聚忠有多少兄弟情义,关键是他这个音乐发烧友的痴迷,总希望刘磊能写出更多更好的曲子。
“谁若求情就是谋逆,一样押解上京。”耿精忠一把将兄弟推开,锐利的双目直视刘磊。
耿精忠的突然变脸,让刘磊心中一沉,看来自己是赌错了,对方根本不想反叛。或者说对方不信任自己,打算将自己交出去以撇清康熙可能的疑虑。刘磊恍然明白自己最近乱了方寸,三藩之乱的迫近让他不假思索,就采取了这么冒险的方式,结果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结果。
看着面前择人而噬的耿精忠,刘磊将心一横朗声道:“世子恐怕是口不对心,当今小皇帝雄才伟略,这一点从他诛杀鳌拜的手段便可看出。这样的人绝不容许自己无法掌控的力量在侧,三藩不想灭亡就必须起兵造反。”
“这话不能乱说啊,二弟。若是要撤藩,大不了我们撤就是了,就算没有了福建,我们至少还有金银嘛。”耿聚忠在旁边连连摆手。
“世子你也这么想?”刘磊冷冽的目光主动迎上耿精忠毫不退让,生死关头他已经忘记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