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磊跟着耿聚忠回了额驸府，这皇帝还没见到，却要先给公主磕了头。

耿聚忠于康熙二年，也就是十年前娶了和顺柔嘉公主为妻，这才成了如今的和硕额驸。若是按照两人结义之情，刘磊是该叫一句嫂子的，只是见到耿聚忠面对公主也是规规矩矩的，他才把这句话咽了回去，而是正式行礼口称公主殿下。

“刘知府请起，我听说你与我夫君有八拜之交，按理说都是一家人，不用如此客气。”柔嘉公主语调轻柔，说话间显得有气无力，让刘磊对这个女人有了些好奇心，只是耿聚忠在旁边都是低眉顺目的，让他不敢抬眼偷看。

别人以为娶了公主与有荣焉，但实际上却是个累赘。公主地位尊崇，额驸总要小心翼翼的服侍，否则惹怒了对方，抄家砍头都有可能。试问每日陪着小心何来感情交流，这样的夫妻关系还能好得了吗？公主下嫁那是荣宠，也就意味着额驸不许另外纳妾，一起睡觉都要听公主宣召，否则那就是大不敬的罪名。

更关键的问题是有礼教束缚，女人都比较矜持，公主怎么可能常常召额驸来同床共枕，那不是说自己生性放荡吗？正因如此可就苦了额驸们，例如耿聚忠除了新婚第一个月与公主睡了几次之后，多年没碰过公主的床了。这也就难怪耿聚忠喜欢流连于烟花之地整天饮酒狎妓了，刘磊甚至感觉这位大哥做了额驸有些可怜。

事实上柔嘉公主同样是个可怜的人，她本是安郡王岳乐次女，后被安置在宫中抚养，并成为了顺治帝的养女。康熙二年被指给耿聚忠为妻，那年她才刚刚六岁而已。六年后，十二岁的柔嘉公主被娶过了门，年纪如此幼小再加上是政治婚姻，她能过得幸福才怪了。耿聚忠心中郁闷可以去八大胡同，柔嘉公主又怎么能做出越轨的事情，这些年有苦闷也只能挨着。

刘磊正感叹着耿聚忠夫妇的不幸，忽然听到柔嘉公主传来一阵咳声。耿聚忠连忙上前道：“公主殿下最近是否受了风寒？”

旁边的贴身侍女道：“回禀老爷，公主最近总是咳的，从入冬就没好过，这几日额头发烫，还咳出血来了。”

“这么严重？怎么不请太医瞧瞧？”耿聚忠低声道。

柔嘉公主微微一笑：“别听她乱嚼舌根，哪儿有那么严重。”

虽然没有感情，耿聚忠却要表现得关心些，这也是他的保命之道：“这怎么成？赶快找太医来。”公主生病是需要太医诊治的，幸好太医院据此地不远，不到一炷香时间太医便到了。

在这段时间里，刘磊可谓相当煎熬，听着耿聚忠看似亲热却满是虚情假意的问答，他憋着笑都快抽筋了。果然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在古代这个演技不好就砍头的年代，人人皆是奥斯卡影帝啊。

到是那位柔嘉公主声音平和，字里行间充满着对丈夫的情意，似乎很是单纯。这也难怪了，毕竟只是个在安乐窝里长大，没见过什么风雨的金丝燕，又刚刚二十二岁的年纪，思想单纯些很正常。

刘磊忽然记起历史上似乎有这个柔嘉公主的记载，她应该就是在今年去世的。她生时平淡死后默默无闻，却因为一部电视剧在后世火了起来，因为那部电视剧叫还珠格格，而她的墓地正是激发琼瑶灵感的公主坟。刘磊也是因为看过那部无数次重播的暑期神剧，才对这个柔嘉公主有些了解的。想到这位就是电视剧中紫薇格格的原型，他心中不免有些酸楚，难道这就是红颜薄命吗？

就在刘磊胡思乱想又站得两腿发酸时，两个胡子花白被叫做太医的奇怪生物走了进来。他们先颤巍巍得跪倒行礼，随后由其中一位看上去六七十岁的老头为柔嘉公主诊脉。

这个时候刘磊才有机会偷眼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柔嘉公主，她的身形颇为消瘦，皮肤上带着病态的苍白，一只露在外面的纤手粉雕玉琢。只可惜有帷幔遮挡面部，刘磊看不清容貌，但从刚才的声音可以听出，应该是个不错的美女。

等了盏茶工夫，老太医结束了诊脉。他颤巍巍得起身看了看面色，又问了问侍女病情这才起身道：“殿下是外感风寒，内伤脏腑所致的邪气上犯，此乃肺热之症也。”

老太医一顿拽文，听得刘磊云山雾罩，完全没明白究竟是什么病。不过好像耿聚忠听懂了，他的脸色显得颇为焦急：“太医，这病严重吗？”

老太医摇了摇头：“本不是什么大病，只需吃几味清热怯火的凉药便可痊愈。只是公主殿下拖得太久了，大有转成肺痨之势，能否医治我也没有把握，只能先开几副凉药试试，若能去热便是好了，否则老夫无能为力。”

刘磊不禁感叹太医果然属于奇怪生物，这群家伙的手段不能说不高超，只是因为看病的全是掌人生死的权贵，他们不敢开虎狼之药罢了。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太医们多用很温和的药物，这样不会出太大问题，就算死人也与他们无关了。能够掌控天下生死，拥有最好医疗条件的皇室贵族们，却得不到最好的救治，也不知这是他们的幸或不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