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应奎披挂了战甲,拿上平时用惯的大刀,骑马冲向城南。当他来到城头的时候,眼前一幕令他目瞪口呆。只见在城外平原上,整整齐齐排列着数个方队,标志性的黑色军服与鲜艳的红旗,晃得他直眨眼睛。
“全军上城守御。”由不得赵应奎不心慌,作为后勤基地,岳乐根本没考虑过浮梁遭遇进攻的情况,所以在费扬古率大军进攻饶州府的时候,此地只有一千名绿营兵驻守。这点人手连守城也不够更别提反击了,赵应奎唯一能做的就是谨守城墙,同时祈祷对方不要攻城。
聂云没有打算攻城,至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七团配合炮兵连驻守城外作为震慑的同时,八团已经带着从景德镇征召的大批船工,控制了城外的码头。
此时码头上至少停靠了两百艘沙船,这些排水量大约五十吨左右的小船若放在福建沿海,顶多算是渔船罢了,但在内陆的昌江上,这些就是运输的主力了。八**出一个营迅速登船,配合着那些船工将沙船都开动起来,随后船队张开满帆,沿着昌江顺流而下向着饶州府的方向驶去。
“师长,我们现在攻不攻城?”三旅长曹潇看着浮梁城跃跃欲试,始终没捞到仗打让他手心发痒。
“就知道打。”聂云瞪了他一眼:“我们的任务是夺取船只,掩护二旅包抄清军,不要节外生枝。浮梁城好打,可是清军主力就在祁门,若我们攻下这里也没时间运走物资,反而白白折损士兵。”
“就算守不住,一把火烧了清军物资也是好的嘛,至少让他们不敢再窥视饶州府。”曹潇提醒道。
聂云却是摇摇头:“你当吴三桂和尚之信都是死人吗?若没了清军的压力,他们会联手对付咱们的。保持清军的震慑力,对大家都有好处。”
“难道就放过这些清军?”曹潇实在不甘心。
聂云笑着摇摇头:“别总是想着打,太尉大人说过,没有战略眼光的人,永远无法成为统帅。立刻执行命令,船队全部起航之后,所有部队后撤到景德镇附近建立防线。”
“明白。”曹潇虽然执行了命令,心中却仍旧十分不甘。数千复国军精锐面对只有一千鱼腩兵的小城竟然后退,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更何况那城中还有数之不尽的粮食,足够饶州府所有百姓吃上一年。
看着开始后撤的复国军,赵应奎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暗暗感激满天神佛,一场灭顶之灾看来可以避免了。就在这时,一名亲兵飞奔来报:“总兵大人,大事不好了,城外码头的所有船只都被劫走了。”
“什么?”赵应奎脸色再次大变,这些可是大军运输粮食的依靠,若没了这些船,安亲王怪罪下来他也担待不起。
赵应奎背着手在城头走了几步,看着远去的复国军计上心来:“让营中笔贴式来见我。”
作为清军中类似文书的职位,笔贴式的地位并不高,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为大字不识的武将们服务,按照他们的意思书写奏报并加以润色。一盏茶的工夫,几个军中笔贴式急匆匆跑上城头,向赵应奎行礼:“大人召小人前来,未知有何事。”
赵应奎看了看几个低眉顺目的笔贴式微笑道:“我要你们给亲王大人写个奏报。”
“奏报?”几个笔贴式面面相觑,似乎没听到打仗啊,对方不是主动撤走了,为何要写奏报。
赵应奎指了指城外道:“你们就写闽贼三万进攻浮梁,城外码头无奈防守,运粮船只被焚毁,我军亦坚守城池奋勇杀贼,毙敌一万伤者无算,最终保得浮梁城平安,军粮无恙。”
几个笔贴式都听傻了,他们没想到总兵大人如此无耻,人家主动撤走到他的嘴里却变成了毙敌一万,这牛皮吹得也太大了些。看到几个笔贴式发傻,赵应奎冷哼道:“怎么?还不去写,立刻发出,不得有误。延误军情,依军法斩首。”
“遵命。”不管他们如何不愿,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也只能顺从。
奏报写好后,赵应奎派出快马迅速送往祁门大营。浮梁城距离祁门只有一百多里路,奏报依靠驿站以八百里加急速度赶往目的地,一天一夜后便到达了。听说是浮梁城送来的紧急奏报,中军官不敢耽搁,第一时间送到岳乐的中军大营。
岳乐此时正是与几个大将商议进攻方向的问题,前方战报已经传来,费扬古在饶州府久攻不下,已经折损三千兵马仍旧不得寸进,到是倭赫率领两万大军,趁吴三桂立足未闻一举抢占都昌。
吴三桂军反应也不慢,狄三品利用水师迅速调运三万精锐,截断了都昌后路,目前双方正在大战。
曾经的广西巡抚,被赶出后成了岳乐幕僚的傅弘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王爷明鉴,我以为吴军兵众却不及复国军精锐,倒不如放弃一路主攻吴军,先越过长江打九江府,随后再攻湖北侧翼,逼迫吴三桂放弃进犯河南,让其不能与陕西王贼呼应。”
“我也以为可行。”与傅弘烈同样遭遇的云贵总督周有德